夜色迷蒙，霧氣籠罩，凜一手拿著寰宇乾坤，一手背在身後，緩步而行。

  忽而，邪雲湧至，魔氣翻騰。

  “嗯？”凜抬眼，就看到身披黑色鬥篷，手握刀劍的魔化葉小釵，“看來今夜，實在不宜出行啊！沒想到我們再次見麵，竟會是這樣的一個場景，接下來，你打算如何做呢？素還真。”凜的視線越過葉小釵，看向他身後緩緩靠近的素還真。

  葉小釵似乎也察覺到身後不斷靠近的人，猛地轉身，麵向素還真。

  “凜先生是來阻止素某的嗎？”素還真對凜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隻是卻始終想不起來自己是在何時何地見過他。因此，就算知曉他是異度魔界之人，在對著他時，總會少幾分警惕。

  “你帶著一戰的決心而來，本座又怎忍心阻止。”凜一邊說著，一邊緩緩後退，將戰場交給兩人，“隻是，你若受傷，本座可是會心疼的。”

  “嗯？”素還真疑惑地看著不斷後退的人，就見那人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神情，一時間，素還真也不知他那句話是真心還是假意。

  “這是一場必敗的對決，素還真，為了他，就算犧牲自己的性命也無所謂嗎？”凜遠遠地看著相對而立的兩人，輕聲低喃。

  “還記得素某嗎，葉小釵？你我都踏在不歸路上，但絕非背道之路！”素還真背在身上的紫焰劍應聲出鞘，在空中盤旋數圈，最後落在素還真的手上，“葉小釵，來吧！”

  葉小釵解下身上披風，隨手丟開。握在手中的咒死之刀瞬息而動，大開大合之間，一刀攻向素還真。

  紫焰劍上寒光流動，一劍揮出，硬接葉小釵一刀，剛猛的勁道震得他往後退了數步。

  嗯……葉小釵招式變化不大，但刀氣十分威烈，乃因狂放之態而加乘。

  交手第一招，隻為試探，去也明了魔化的葉小釵更加難纏。

  冷眸寒目，身不動、氣自發！狂殺魔氛高燃，隻因深知眼前人是強敵。瞬間刀劍交錯，擦出萬道火光！

  光芒閃動，交擊的聲響編織出一首夜之戰曲。

  任務受阻，葉小釵決斬來敵，回身之間，殺性更為狂放，刀上銀芒眨眼已成魔焰！

  一旁觀戰的凜，看著對戰中的兩人，清冷的目光掃過葉小釵後，落在神情堅定卻又處處留情的素還真身上。

  “葉小釵的意誌之堅，就連伏嬰師都束手無策，最後不得不將葉小釵的意識封印在意識之間，如此，葉小釵才能夠被魔化，被操縱。而不明這其中緣由的你，又要如何救人？唔！”凜突然抬手捂住心口，“又來？”

  越戰葉小釵魔性越狂，必須想法壓製。素還真察覺出葉小釵身上魔性變化，知道時間拖的越久，對自己越是不利。

  思緒一轉，身形瞬動，直逼葉小釵。一招一式，一行一移，一瞬之間，盡已過了數百來招。

  “此番若是相助素還真，那可就真的是立場不明了。”凜按著心口的手突然一用力，一股玄力纏繞在心頭，“自從遇上素還真後，你就開始不安分了。還是說……”凜看向右手手腕上僅餘兩圈的手環，“你的心，已開始有所改變？”

  素還真近身逼戰，葉小釵身勢騰轉，魔焰暗流掃蕩，宛如無盡浪潮。幾番下來，素還真的虎口已被震傷，流出鮮血。

  狂殺之性飆升，葉小釵刀勢更為猛烈，麵對招招取命而來的攻勢，素還真再提真元，劍招盡展。

  “劍破天光！”素還真一劍破天光，邪雲盡散，再現朗朗昊日！

  紫焰化千影，最後匯聚成一把巨大的劍影，淩空劈向葉小釵。

  葉小釵趨刀而擋，腳步在那巨大的衝擊之下，後退數步，虎口也被震出鮮血。

  “葉小釵，還認得我嗎？”一句問話，包含了無數的無奈與歎息。

  葉小釵神情不變，刀氣直逼素還真。

  麵對摯友，素還真心中縱使萬般不願，但為了天下蒼生，握劍的手鬆不得也不能鬆！

  “這世間最痛苦的莫過於兩難的選擇，無論選擇哪一方，最痛苦的那人，隻會是自己。”凜壓下心頭悸動，平和的目光透著冰冷寒意，“素還真，本座與你，終歸不同。”

  極動，極靜，眨眼，瞬間，容不得一絲喘息，肉眼不見的氣芒，是下一波戰曲的前奏。

  一道雷霆霹靂，降下紫電雲流，再掀火熱之戰。僵持的戰局，在劍出一瞬，濺起滿天鮮紅！

  葉小釵之魔性，也許可以佛門之招壓製。

  不在意嘴角溢出的鮮紅，目光中唯有葉小釵魔化的身影，即便這一戰的結果是他敗亡，他也希望能夠喚醒葉小釵的意誌。

  佛門絕式般若懺，卍字金芒，欲降入邪修羅。但是，葉小釵刀劍齊出，招式運轉，施展出的竟是入魔之式般若懺。

  極招相對，素還真略遜一籌，再度受創見紅。

  難挽入邪羅刹回頭，素還真心中百般煎熬。往昔記憶在腦海中不斷回放，無數次的生死相隨，曆曆在目。但麵對入魔已深的葉小釵，為防武林血禍蔓延，素還真唯有做下那最艱難的抉擇！

  “無奈啊！蒼龍一吼破雲關！”心下已有決然，素還真不再留情，極招上手。

  蒼龍破空，魔炎迸裂，威烈至絕之招，使得天地暗淡無光，日月頓失其色。

  “哦？終下決心了麽？”看著周身氣勢瞬變的素還真，凜目光微閃，“到了最後，天下眾生，更勝一籌啊。”

  但結果，決然之詔難破刀劍之威，刀劍聯合之氣突破蒼龍威勢，再度重創素還真。頭上蓮冠在餘波的衝擊之下瞬間脫落，一口鮮血噴灑天地。而葉小釵，在這場激烈的戰鬥之中，終於首度見紅了。

  凜眼見素還真慘烈模樣，腳步下意識的往前邁了一步，等他反應過來自己的舉動時，臉色瞬間陰沉了不少。

  “那下意識的舉動，來源在你，還是在我？”凜看著即便一身狼狽，滿身傷痕也不遠退縮的素還真，喃喃低語。若剛在的舉動，來源在他，說明他已意識到，他們兩人之間，是可以相護影響的。若來源在他自己，“若是我自身下意識的行為，那……素還真對我的影響，或者說，是對他的影響，已那般深了嗎？”

  日升月落，周而複始，荒野上激戰的兩人，已不眠不休地打了三天三夜。

  血汗交織，是最無奈的爭端。

  修羅刀無情，羅刹劍無心，擯棄一切情義，隻留極端勝負之決。

  天際青光消散，再一次的入夜，激戰也逐漸進入尾聲。

  刀光層層，劍影重重，不留餘地，不見休止。

  天地似乎也在感歎這最無奈的一戰，落雨如同天之哀鳴，不斷落下，卻無法阻止兩人的激戰，反而添加了一絲的淒涼。

  “落雨了。”凜抬起右手接住落下的冰冷雨水，“雨水本無情，有情的是人，悲慟的也是人。素還真……”右手手腕上，細小的手環閃動明亮的光芒，其中一圈，明暗交替，似散未散。“你可想好了？”

  明亮的光芒化作細碎的星光，交融在雨水中，虛實交替的圈環，最終歸於虛無。

  “任性的人啊！”凜抬高右手，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臂，手腕上，剩餘兩圈的手環開始變得透明。不斷落下的雨水，周圍彌漫的魔氛，在手環的引導下匯合成一條黑亮的絲線。絲線纏繞在手腕上，最後融入那透明的手環之中。昊光一閃，紅綠兩色的手環中，一條極細的黑絲貫穿其中，“做為交換……”手腕上，再現六圈手環，“本座再得三分力。”

  平展的手掌猛地一握拳，一股無與倫比的氣勢爆發開來，降下的雨水在這股威勢之下，竟逆流而上，回歸天際！同時一股力量不斷凝聚，化作一柄絢麗長劍，筆直地飛入戰場。

  交戰中的人，眼中隻餘對方身影，誰也沒預料到這意外的一劍。

  長劍直接穿透葉小釵的胸口，並飛向素還真。

  “葉小釵！”突來的變化，讓素還真一時愣住，任由長劍劍尖沒入自己的心口。

  長劍去勢未減，連帶著素還真的身軀不斷後退，與葉小釵拉開距離。

  內元運轉，力墜雙足，拚盡全力才讓自己停下，而長劍再入心口三分，最後散做星光消散。“你？”視線半移，落在葉小釵身旁那道白色的身影上。

  “當真狼狽。”凜看著渾身浴血的素還真，淡漠地開口，“一個葉小釵就讓你如此疲於應付，那若對上本座，你是打算交命了嗎？”

  “何意？”素還真抬手按住傷口，血液的流逝，再加上這幾日的交戰，無論體力，還是精力，都已達到極限。

  “素還真，血契之約，是以你之命，束吾之魂。你若死了，就無人能約束我了。”

  “你是……道凜？”他終於明白，對於凜的那股熟悉之感來自何處，也終於明白，為何對著他時，總會減少幾分戒心，因為眼前這人，也是他啊！但此刻的素還真，意識卻已經開始模糊不清。

  “本座，單名一字，凜。”

  素還真意識逐漸陷入黑暗，勉勵而站的身軀緩緩向後倒去。

  “來的真是及時。”凜看著及時出現將素還真接住的六禍蒼龍。

  “你？”六禍蒼龍疑惑地看著凜。

  “再不為他醫治，恐有性命之危啊！”

  六禍蒼龍聞言壓下心中疑惑，帶著素還真化光離開。

  “血契之約，又何嚐不是他對你的保護。”凜輕聲低喃一句，隨後看向一旁被自己禁錮住的葉小釵，看著那不斷冒出鮮血的傷口，還真不怕他血盡而亡。手掌輕輕覆蓋在傷口上，一股玄力作用在傷口上，刹那一瞬，傷口愈合，完全看不出這裏曾被一劍穿透，“繼續任務吧。”

  葉小釵聞言，漠然轉身，隱入黑暗之中。

  修為再增三分，凜雙眸紅光不斷跳動，再一次測算無罪之人的下落。這一次，天道遮掩減弱，雖然還是有些看不清，但大致的方位卻已能確定。

  “海上孤島，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