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故晨回頭看了一眼旁邊的紫軒：“照顧好她。”

  “是。”

  疾風跟在李故晨的後麵，向著門外走去。

  天牢之中，慕堇仰望著那四角的天空，又重新回到這個地方。

  此時此刻，他有的隻是一臉的頹然和木訥。

  如今是半點希望都沒有了，等待自己的隻有那一杯的毒酒。

  不過還好，最起碼有個人能陪著自己。

  他閉上眼睛，腦海裏出現的竟然不是江綰的畫麵，而是那桑榆。

  說實在的，坐在這個地方，靜靜的思索著，他這一生究竟愛過誰？喜歡過誰？又最終會為了誰呢。

  李故晨或許比他自己還要了解。

  說的沒錯，他最愛的從來都是他自己而已。

  江綰也好，桑榆也罷，她們都在自己的心中留下了或多或少的影子。

  江綰就像是自己口中的一碗清粥，永遠都在溫暖著他，不論自己跌入地獄，還是爬向山頂致死之中，她都會站在自己的身側。

  而那桑榆，更像是他人生中的另一個選擇。

  有時他在想著，或許若是能在沒有回京都之前，遇到她的話，或許自己的人生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和她在一起的時候，他更像是一個翩翩少年，沒有這麽多複雜的心計，有的隻是平常人家的嬉戲玩鬧。

  或許那個才是隱藏在自己心裏最渴望的一絲淨土，可那終歸不過就是自己的幻想而已，騙騙自己，終是會散去的。

  伸手遮住那唯一的一點陽光，就像是那窗口處的一樣，可望而不可及。

  一葉障目卻終難了。

  突然慕堇嘴角的動作，猛地一頓，手上的動作也慢慢的收了回來，然後勾起了一抹嘲弄的笑意，並未回頭開口說道：“你終於來了，讓我好等。”

  疾風聽見他這不溫不語的話，看來是早就已經知曉他們會來的，忍不住的上前一步：“把解藥交出來！”

  李故晨並沒有阻止疾風的憤怒。

  因為若不是他先開口，隻怕自己直接扭斷了慕堇的脖子。

  慕堇聽聞疾風的話，隨著一陣鐵鏈的聲音，他站起身來轉頭看向對麵的李故晨，嘴角的笑拉大了幾分：“看來千歲爺還真是聰明，這麽快就猜到下毒的人是我了？”

  “拿出來。”

  “隻是可惜了，就算你知道下毒的人是我，天底下也沒有能夠結得了此毒的人了，因為這個毒根本就是無解的！”

  疾風忍不住的一慌，轉頭看向旁邊的李故晨：“千歲爺。”

  “我李故晨向來不會相信，絕無可能的話，若是你不肯交出解藥，我一定會讓你死的痛苦千倍，你可以選擇的！”

  慕堇聽聞此話，嘴角的笑慢慢的回落了下去，眼中帶著一抹陰鷙，惡狠狠的看向李故晨。

  他知道麵前的人雖說平靜，這心底裏的驚濤駭浪已然掀起，也明白他所說的千倍萬倍的痛苦，也一定會附加在自己的身上，可他就是不甘心。

  “哈哈哈，反正我都已經快死了，無所謂，你想讓我痛苦，反正有人陪著我，你可知道那個毒藥到了後期，會是什麽反應嗎？”

  “如果你想要讓她快點結束痛苦的話，那就親手殺了她，還有你的寶貝兒子！哈哈哈哈。”

  “可惡！”疾風聽不下去了，拿起劍便向著那個牢房衝了過去。

  李故晨對此沒有任何的異議。

  隻見疾風整一個的鐵牢被攔腰折斷，裏麵的慕堇顯然沒有想到李故晨身邊的一個侍衛會有這麽厲害。

  還未來得及反應的時候，麵前的人突然已經衝了進來，整個一腳將他踹倒在那鐵柱之上。

  本身就是受了重傷，被關進來的，這下傷勢更加嚴重了。

  半天都沒有緩過來勁，倒在地上。

  疾風快步上前，伸手拽扯著他的衣服，將他死死的拽著：“你若是再不把解藥交出來，我就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慕堇稍稍的找回了一些些的神誌，抬頭望向疾風，看著他眼神之中所帶著的怒氣，這哪裏是為著主子生氣，看這樣子，怕是動情了吧？

  “我說你哪來的這麽大的怒火，原來竟然喜歡你主子的夫人，這還真是天大的笑話。”

  疾風聽到他說的話，眼中露出了一抹心虛而厚重，心淡定下來。

  “看來慕堇王爺確實不想交出解藥了，那就用我們千歲府的辦法來吧，就用我的這雙手，一節一節把你的指頭擰下來。”

  “看看是慕堇王爺的骨頭硬，還是我們千歲府的刑法硬。”

  慕堇低頭看著他手伸向自己手指的那一刻，眼中露出了一抹恐慌，轉頭看向對麵的無比淡定的李故晨，陰沉的視線，狼狽的衝他喊道：“李故晨。”

  “你別忘了，就算我如今是階下囚，那也是皇上親生的兒子，皇上若是知道你們如此的殘害我，他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

  李故晨聽聞他的話，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上前走了一步：“你當真不了解你的父親。”

  “就他現如今的樣子，很可能放過我嗎？”

  “你什麽意思？”慕堇聽聞李故晨的話，眼中帶著一抹詫異，不敢置信的看向他。

  “我早就已經做好了，全身而退的打算，你以為我還會眷戀滿朝的權勢？”

  “這個王朝，早晚有一日會覆滅的，而我李故晨不會陪他玩下去！”

  “你最好乖乖的把解藥給我，說不定，我一時興起還能饒你性命，還有江綰也可不用為你陪葬。”

  “你能頂住嚴酷的酷刑，可不代表她能頂得住。”

  “你瘋了嗎？”慕堇輕輕閉了一下眼睛，咬牙切齒地說道：“你可別忘了，她是你母親救命恩人家族裏唯一的一個血脈了。”

  “我該還的情早就已經還了，如今你的結局，還有那老皇帝的結局都已注定，而且江家已經平反，所有的一切我都已經做了。”

  “更何況她不僅恩將仇報，還讓我心愛之人受到了傷害，你覺得我可能會放過她嗎？”

  “你別忘了，我向來都是睚眥必報的。”

  “啊！”慕堇還未來得及說第二句話，一股鑽心的疼痛，從拇指直接傳到了全身疼的。

  他腳趾都抽搐，心髒都痙攣。

  十指連心的痛苦，哪裏能抵得住。

  他不敢置信的，睜開眼睛看著疾風那冷漠的一張臉，嘴上竟然還掛著一抹淡淡的笑意，兩隻手指掐起自己一隻小拇指的半截。

  他竟然不是連根拔起，是關節處扭斷。

  簡直就是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