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的心中莫名有些沉痛。

  李故晨就是在這樣的地方，竟然呆了這麽長時間，也不知道現如今怎麽樣了。

  突然不遠處傳來“啊”的一聲慘叫，嚇得桑榆猛地怔在了原地。

  身後的桃酥直接捂住頭蹲在一旁，啊的叫出聲來，哭喪著衝著一旁的桑榆說道：“美人。”

  “美人，要不我們回去吧，真的好害怕呀，這是什麽樣的地方，這簡直就是地獄啊，美人，要不我們回去吧。”

  桑榆聽到桃酥的話，再看看這丫頭被嚇得那慘白的臉色，不由臉上畫出了一抹心疼。

  蹲下身子，伸手摸著她的臉，臉上帶著一抹溫柔的說道：“要不你隨陳大人到外麵等我？”

  “我去去就回，你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再往裏麵走就快到了，你順著這條路往回走，什麽也不要看，什麽也不要聽，好嗎？”

  桃酥聽到桑榆的話，拚命的搖著頭：“不，我就是死也要跟美人您呆在一起，我不怕。”

  嘴裏說著不怕，可是身體卻誠實的在抖動。

  桑榆看著桃酥是堅定的眼神，也是知道自己再說多也是無用的，隻能輕輕歎了口氣，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站起身來，一手拉著她的胳膊，便向著前麵走去。

  終於他們來到了地牢的最深處，看著麵前四四方方的牢籠，下麵約莫著到膝蓋的水池。

  桑榆自從站台之上，看見那中間好像遠遠的看到一個人蓬頭垢麵，穿著一件囚衣，囚衣上四五道的血痕更是猙獰的可怕。

  桑榆隻覺得自己的心痛難耐，簡直不敢相信，這個人就是曾經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

  她臉上劃過一絲遲疑，上前想要再跨走一步，卻被一旁的桃酥攔了下來：“美人，前麵就是水池了，沒有路了。”

  桑榆聽到桃酥的話，低頭看了一下自己腳下的地方，還確實如同她說的一般。

  隻是那水池中的人好像聽到了這邊的動靜，猛地轉過頭來看向這邊，在觸及到那抹身影時，臉上劃過一抹詫異。

  猛地一個旋身便轉過身來，手上和腳上的鐵鏈。

  隨著他的動作搖搖晃晃，掀起了陣陣的水花，桑榆卻看不清那人的麵容，借著微弱的光亮，仔細的辨別。

  “千歲爺，千歲爺是您嗎？我是桑榆啊！”

  聽到桑榆的呼喚，李故晨猛地握緊了自己手裏的鐵鏈，臉上劃過不易察覺的複雜神色，卻並沒有回答她的這個問題。

  桑榆看著麵前的人見他低頭不語的樣子，眼淚順著眼角滑落了下來。

  縱然他沒有回答自己，但這熟悉的感覺不會出錯的。

  “千歲爺，您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你為什麽會突然背上這麽一個罪名，你現在傷勢嚴重嗎，你倒是回我一句話呀。”

  聽到桑榆這般焦急的樣子，再看看她那失聲痛哭的模樣，李故晨的眼中劃過了一絲心疼，上前走了一步，卻被身後的鐵鏈牢牢地拴住，這才讓他回過神來，看了一眼旁邊的鐵鏈。

  閉了閉眼睛，重新看向那台上的人：“你回去吧，這件事情與你無關，我不是已經讓疾風交代過你了嗎，再府上安心待著就是。”

  桑榆聽到李故晨熟悉的話語之後，臉上終於帶上了一抹興奮。

  她就知道這對麵的人是李故晨，隻是他的聲音之中夾雜了一抹疲倦和沙啞。

  “千歲爺，您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是不是被人冤枉的，是誰冤枉了你？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出去的！”

  “不需要你救我，這件事情不是你能夠左右的了的，你安心回去待著就是了，聽懂了嗎？”李故晨的語氣之中劃過了一絲急切，衝著麵前的桑榆吩咐道。

  桑榆聽到李故晨的話，拚命的搖著頭邊哭邊說：“不！我不會回去的，我一定要救你出去。”

  看著桑榆眼神中的堅定，李故晨微微勾了勾嘴角。

  沒想到這個世上還真的有人能夠為了自己豁出性命，看來這麽長時間的疼愛也不是白白浪費的。

  “你要用什麽樣的方式來救我出去呢？我現在已經成為眾矢之的，沒人敢替我上朝，求情你一介婦孺又該如何？”

  雖然李故晨說的話有些傷人，但卻也在理。

  桑榆看著麵前的李故晨，久久沒有說話，良久之後，她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樣，抬頭看著麵前的人，眼神平靜了不少。

  “我隻想聽你一句這件事情，你究竟有沒有做皇上說的那欺君之名，你究竟有沒有，你不要騙我，如果你真的是被冤枉的，哪怕我丟了這條性命也要救你出去。”

  “那如果我真的做過這些事情呢？”李故晨臉上勾起了一抹冷笑，看著麵前的桑榆。

  桑榆聽到他的話，雖然看不清眼前此刻人的情緒，但似乎她能夠感覺到他臉上那麽試探和防備。

  桑榆臉上劃過了一絲動容，良久之後，重新抬頭看向對麵的人，臉上露出了一抹苦笑：“我向來是個貪生怕死的人，雖然我生在桑家，卻從未見過這般血腥的場麵。”

  “如果今天不是因為你蒙難，或許我根本不會來到天牢裏，也或許不會站在這裏與你對話。”

  “是我連累了你。”李故晨聽到桑榆的話，心中莫名有些愧疚。

  是啊，桑榆本是養在溫室裏的花朵，本應該向陽而生，卻偏偏被自己墜入了地獄。

  他已經身在泥潭，無法自拔，又何苦拉上一個女子，要陪自己一起痛苦呢，想想還真是怪沒意思的。

  “是啊，你連累了我，可是這也是我自己的選擇，沒有辦法，誰讓我的心已經丟在了你那裏，如果沒有心的話，我又怎麽能夠活的下去？”

  李故晨猛地抬頭看向對麵的人，臉上帶著滿滿的不可置信：“你……”

  縱然這是他已經想了很久，想要的結果隻是在這樣的環境下，聽到還是莫名有些震撼。

  “其實你沒必要說這些，現如今的我早已經不是那高高在上的千歲爺，我已經對你造不成任何的威脅，也同樣給不了你無限的榮光。”

  “我隻是一介囚徒，而且我，我還是……”

  桑榆明白李故晨說的是什麽意思：“如果我真的在乎這些，你或許當初早就已經把我殺了，不是嗎？”

  李故晨臉上那狼狽的模樣歸於平靜，慢慢的抬頭看著對麵的人。

  是啊，他在朝堂之上，爾虞我詐了這麽多年，又怎麽能夠看不懂人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