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之間的關係，何必在乎這些，再者說我與你的娘親又有什麽區別呢？平日裏你我都是同枕而眠的，這種換衣服的小事自然也不會避諱，你難道是心中有什麽想法？覺得我必須不能夠看到的。”

  後麵雖是疑問，卻暗藏殺機，讓桑榆不由得停下了腳步。

  桑榆糾結的想了想，輕輕點了點頭：“千歲爺說的沒錯，你我二人之間的關係自然要比桃酥他們更好一些，即使這樣，那應該也沒什麽好避諱的。”

  說著臉上露出一抹笑意，這種笑是一種釋懷的笑。

  這憨傻的模樣讓李故晨意外了，挑了挑眉，那放在嘴邊的手指隨意的一擺，示意她可以換了。

  桑榆心中憤憤難耐，這個樣子就好像自己是那脫衣秀的女子一般，可是為了活命，她也隻好硬著頭皮來了，心中一橫，便將手抬了起來，一件一件的脫下去，直到最後的衣裳，說成什麽，她也不願意再脫下去了。

  李故晨看她的動作，眼神越來越暗，嘴唇的效益卻愈加濃重：“桑美人，這是怎麽了？怎麽不繼續脫了？”

  桑榆聽到他的話，抬頭看向他眼神中的情緒，瞬間便是一個機靈，她抬頭看了看對麵的男子，眼神中帶上了一絲難過：“千歲爺，我的身上有道疤痕，著實很醜，我隻是不想汙了爺的眼睛。”

  “怎麽回事？”

  桑榆記得每次洗澡的時候路過那銅鏡，她都會看到自己背後右肩處有一朵牡丹圖。

  這個牡丹圖是她小時候母親讓人刺的，是因為不小心將熱水灑了上去，將這周圍的皮膚燙的異常醜陋。

  母親向來是個愛美之人，自然不允許自己的女兒出現這樣醜陋的疤痕，所以才繳命人將疤痕上繡上了一朵牡丹圖來掩蓋。

  “是我小時候淘氣，不小心將熱水灑到了上麵，才留下的疤痕，我實在是不忍心讓千歲爺看到，到時你再也不疼愛我了。”

  這般說著桑榆滿眼的委屈，淚水不由地滾落下來，這副樣子像極了，不願被拋棄的小獸。

  李故晨眼中多了一絲溫柔。

  她的話讓自己產生了共鳴。

  隻因他身上背後也有鞭痕，是他小時候流浪街頭和狼狗奪食時留下的，人與狗狗的主人，看到了自己還有不斷的鞭打，直到自己暈過去。

  “沒事的。”

  桑榆聽到他的話，還是無力阻止麵前人試探的心思，隻得硬著頭皮扭過身子，將那背麵對著麵前的李故晨。

  李故晨順著她的動作，隻看肩頭上突然出現一朵紅色的牡丹圖。

  他的眼神中劃過一絲驚豔，這桑榆本就長的嫵媚，再配上這肩頭的牡丹圖，更顯得動人，李故晨發出一聲由衷的讚歎：“不，她不醜，反而很美。”

  桑榆聽到他的話，轉過身來，眼睛帶著滿滿的詫異：“千歲爺，您說的是真的嗎？您不嫌棄它很醜嗎？”

  “這是母親當年為我刺上去的，這牡丹花陪伴了我十幾年，這些年來我一直羞於見人，就是因為這背後的牡丹圖，我記得母親在臨死前告訴我，如果有一天有人不嫌棄我這疤痕，那他一定是真心疼愛我的，和母親一樣。”

  李故晨的被她的一句“母親”觸動到了，畢竟同樣是一個塵封內心的人。

  他抬頭看著麵前的女子：“你的母親是怎麽死的？”

  桑榆聽到他的話，眼神變得落寞起來：“娘親本是這桑府裏的一個小小的丫鬟，有幸得到爹的垂愛，竟成了這府中的夫人。”

  “隻是好景不長，等娘親生下了我之後，爹卻嫌棄我是個女兒身，不再理會，母親沒過多久，便鬱鬱而終了，在我的印象裏隻記得母親的溫柔，卻早就已經記不住她的容貌了。”

  這些小說裏自然是沒有提到的，都是桑榆自己編的。

  她記得在小說中提到李故晨這樣的夢魘，好像和他的母親有關，而且他是皇上的私生子，乃是夜遊庭的一名宮女。

  這樣的身份低賤而卑劣，一直是他心中的痛苦，自己這般講，怕是能夠與他產生共鳴。

  “在我嫁進千歲府的時候，父親也曾經讓大夫看過我背後的傷，是醫生說有辦法能夠將這刺身去掉，還可以修複我的皮膚。”

  “但是我不願意，這是娘親留給我在這世上唯一的牽掛，就算它奇醜無比，我也選擇將它留下。”她的眼神中透出一股堅毅，仿佛就算是千刀萬剮也不會改變的。

  李故晨看著這女子眼眸中的堅定，也被深深地震撼到，原來她和自己的命運還如此相似。

  他點了點頭：“說的不錯，這是你娘親留給你的，任何人都沒有資格將它剝奪，就算是你爹也是不可以的。”

  桑榆擦擦自己臉上的淚水，臉上露出一抹笑意：“謝謝千歲爺，你是唯一一個理解我的人，就算是桃酥她們也經常勸解我，說將這痕去掉，如果讓千歲爺您看到了，肯定會受到責罰的，也會連累家人，千歲爺你會嗎？”

  李故晨聽到她的話，看著她這淚眼朦朧的模樣，輕出一口氣搖了搖頭，此刻他嘴角上揚，臉上的表情很輕鬆，不同於剛才，這次的笑帶上真誠.

  “我不會的，我反而覺得她很美，很符合你的氣質，以後就留在身上，有我在一天，便不會有人逼迫你將它抹去的。”

  “謝謝您，千歲爺。”桑榆激動的跪在地上猛磕了兩個響頭.

  李故晨看著麵前的女子，也著實沒了繼續試探下去的心情，他向前走了幾步，將那紫色的罩衫披在桑榆的身上。

  蹲下身子與她麵對麵：“早些回去休息吧，不要在這著涼了，但是記住，以後如若沒有通報，絕對不可以到這個房間來，知道嗎？”

  桑榆聽到他的話，仿佛得到了大赦一般，趕忙拚命的點頭：“奴婢一定不會再這般無理了，隻是這些糕點是我精心挑選的，千歲爺還望您收下。”

  李故晨看著一旁那桌子上放著的兩個食盒，並未說話，隻是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站起身來背對著她。

  桑榆看著他的動作，從地上慢悠悠的爬起，正準備轉頭快速的離開這裏。

  隻是還沒跨出門框，又聽到身後之人開口說道：“不過我千歲府裏向來規矩森嚴，既然你破壞了這個規矩，自然應該是得到應有的懲罰，明日便去找紫軒領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