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歆？你醒啦？！”喬依依著實怔了一下，忙不迭的湊上去，輕輕的將她的身子扶起，眉宇間滿是擔憂，“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依依，你來了。”虛弱的扯動著唇角，羅雨歆蒼白的小臉上努力掛起笑意，眼神卻是隱晦的四下掃了一圈。

  在發現並沒有那個令她顫抖的身影之後，一直緊繃的身子才漸漸鬆懈了下來，仍舊有些後怕，抿著唇瓣，抬頭看向喬依依，“我怎麽會在醫院？”

  隱在被角下的手指卻是一寸寸的攥緊，莫非，是付琛將她送來的？他還是找到了自己？

  “還不是我去你家找不到你，到處亂找，後來去墓地碰運氣，結果就碰到了你倒在裏麵，當然就把你送來啦。”喬依依揚聲開口，說著還猶帶責怪的瞪了她一眼，沒好氣的嗔怪，“你也是，挺大的人了，幹嘛非把自己整的這麽狼狽。”

  麵上看上去，喬依依好像的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而付琛，也並不在這裏。

  那種被餓狼虎視眈眈的恐懼感消散，羅雨歆的手指這才放鬆，身子也脫力一般窩在被子裏，唇角一牽，帶著幾分憔悴，“我隻是想去散散心，隨便走的而已。”

  低垂的眼睫斂去了眸底所有的波動，甚至連聲音都淡淡的聽不出任何情緒。

  喬依依看著她，微微的凝眉。

  此刻的她充斥著一種哀莫大於心死的絕望，好似已經打定主意要離開這個世界一般，被這個猜測嚇了一跳，喬依依趕緊晃了晃腦袋壓了下去。

  開什麽玩笑，她家小妮子可是要長命百歲的！

  “出去散心？怎麽了？心情不好？”喬依依體貼的坐在窗邊，抬手柔和地拉住羅雨歆的手，感覺這她仍舊泛著涼意的指尖，心裏的弦越繃越緊。

  搞不好，這次雨歆真的不樂觀了。

  聯想到剛才醫生所說的什麽躁鬱症，喬依依看著她的眼神愈發心疼。

  這妮子，何必把自己逼得這麽狠，連她這個外人都看得出來她心裏有付琛，為什麽就不能開誠布公的好好談一談呢。

  “沒什麽，你別問了。”輕輕的將胳膊抽回，羅雨歆拉住了被角，身子呈防禦姿態的向後縮了縮，原本水亮亮的眸子已然黯淡無光。

  “那你......”

  “依依，我想出國，去找陶飛也好，去發展國外業務也好，我不想在國內繼續待下去了。”

  羅雨歆沙啞的一句話，直接讓喬依依的心裏泛起了一陣涼意，無數個猜測從心底冒了出來，咽了口唾沫，試探性的看向她，“要不要先回公司交接一下工作？”

  隻要回公司，就必然會看到付琛，她便以此來試探下羅雨歆的反應。

  “不了。”

  一句話，堵住了她後續所有的勸慰。

  “可是......”喬依依眼前閃過付琛那同樣憔悴落寞的眸子，咬了咬牙打算再勸一勸，不料羅雨歆的臉色卻是突的白了下去，似是在經曆什麽刺骨的疼痛，眉心緊蹙，手指吃痛的捂著腦袋。

  強撐著力氣開口，“依依，你別說了，放我走吧，就當讓我去散散心，好麽？”

  腦海中似乎又出現了兩個交叉混亂的人影，那一夜的瘋狂也無比清晰的在腦海中一幀幀的回放，心裏的那根弦，快要斷了。

  “好好好，你別激動別激動。”見她這番樣子，喬依依哪裏還顧得上什麽規勸，趕緊柔了聲音順著她的思緒去哄，一點都不敢再提反對的事。

  安撫了半天，羅雨歆的呼吸也從一開始的劇烈急促慢慢變得平穩，額角冒著刺目的冷汗，本就瘦弱的小臉愈發深陷，脫力的倒在沙發上，再度昏睡。

  “天呐。”心疼的咬唇，喬依依看著幾乎快沒有人形的羅雨歆，眸子泛紅。

  現在的她，失去了理智的把控，哪裏還有半點之前的影子，活脫脫的一個情緒極度敏感的“精神病”。

  將她的被角掖了掖，喬依依猶豫了幾秒，還是準備跟付琛提前報備一聲。

  “她要出國？！”

  猝不及防地，心忽然一震，付琛猛地起身，“攔住她，一定攔住她。”

  一旦她出了國，他們兩個就真的沒有以後了！

  “我盡力了，可是她現在受不得刺激，我也不敢太逆著她來啊。”喬依依也不由得叫苦，出於朋友的角度，她還是給付琛支了招，“不過我看她現在心裏的隔閡關鍵在已經死去的傅熠辰，若是她這個坎過不去，你們兩個斷然不可能。”

  傅熠辰在羅雨歆心中有著驚人的重要性。

  “我知道了，我去見她一麵。”付琛薄唇緊抿，臉側肌肉緊繃，沉然開口。

  本想讓她慢慢的冷靜，可若是她要出國，留給他的時間便不多了，總這麽拖著也不是個辦法，不論他是誰，他都應該和他開誠布公的談一談。

  前後電話的時間不過十幾分鍾，等到喬依依再度輕手輕腳的進了病房之後，卻是詫愕的發現羅雨歆不見了。

  病床上空無一人。

  “雨歆？”心下一慌，喬依依看著半開的窗戶，小臉刷的慘白。

  該不會，跳下去了吧？

  一步步的靠近窗戶，喬依依的指尖顫抖，屏住了呼吸向外一看。

  車水馬龍，一切如常。

  猛地鬆了心，喬依依抬手撫著胸膛，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暗自腹誹，這顆心都快被那妮子嚇得蹦出來了，正轉身間，隱隱約約聽到裏麵休息區似乎有細微的聲響。

  狐疑的走了過去，喬依依聽著浴室淅淅瀝瀝的水聲，心下大定，敲了敲門，“雨歆？”

  抬手將門打開，眼前的一幕卻是讓喬依依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再度懸了起來。

  羅雨歆正站在水下，滾燙的熱水將她的肌膚燙成病態的緋紅，眼裏再度被歇斯底裏的恨意所席卷，手掌死命的搓著自己的肌膚，仿若用盡了吃奶的力氣，嘴裏還絮絮叨叨的翕合，“髒，髒，髒......”

  “雨歆，雨歆！”

  見她又陷入了這詭異的魔魘中，喬依依眼疾手快的衝了上去，將水龍頭趕緊關閉，不由分說的拖著她的身子往外走，拿著外套好說歹說的給她套上，這才一邊壓著她掙紮的身子一邊按響了床頭的傳呼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