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人的壓迫感攝的蘇傲不自覺的後退了幾步,唇瓣緊抿到發白，握緊了拳頭死死地隱忍著想要揮拳的衝動，呼吸粗重。

  付琛的每句話都像是利刃般直插他的心髒，所有反駁的話卻好似被打斷般直窒在嗓子口，唇瓣囁嚅了幾下，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因為他說的，一點錯都沒有。

  自從他接手以後，公司早已沒有當年的影子，甚至於在背地裏他也能聽到那群老不死的董事陰陽怪氣的吐槽，但當這些話被赤裸裸的撕裂擺在明麵上時，蘇傲麵子上終究是掛不住。

  “若真想讓我幫忙，蘇總，你總得拿出點成績，我淩雲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隻要下個月績點能上2%，我便幫你。”付琛臉上再度恢複了溫和，似乎剛才的壓迫感隻是蘇傲的幻覺，慵懶的坐在沙發上，挑眉開口。

  雖是嘴角帶笑，但蘇傲知道，這隻是假象，更何況，他現在根本拿不出成績。

  “2%？！”臉上青白一陣，蘇傲惱羞成怒地瞪了他半晌，呼吸粗重，索性一甩胳膊往外走，“如此便不牢付總費心了！”

  他能夠止住下跌的頹勢已屬萬幸，公司此際沒有項目，他拿什麽去提2%？倒不如直接逼他把手裏的股份賣出去！

  直接摔門而出，房門被大力的關上，震耳欲聾的悶響，似是連門框都在震動。

  蘇傲是真的在發泄。

  “總裁，這......”小助理聞聲走進，為難的望著蘇傲猶帶怒意的背影，猶豫著開口，“要不我再去勸勸？”

  自家總裁明擺著在給蘇傲機會了，這小子怎的脾氣這麽大。

  “不需要。”付琛倒是直接拒絕，墨澈的眸底閃著失望，抬手揉了揉太陽穴，帶著幾分無奈和疲倦，“他能力不足性子衝動，若是強行幫助容易反噬，讓他再磨一磨吧。”

  他本想今天探一探蘇傲的底，可沒想到蘇傲如此不盡人意。

  那畢竟是他當初的公司，他又怎麽可能不想出手，隻是蘇傲現在實打實的爛泥扶不上牆，就算這次幫了他，日後的暗箭也不可能躲得開。

  “付琛！”就在蘇傲走後的幾分鍾，付琛意料之中的看到了急匆匆跑過來的羅雨歆。

  “到底出什麽事了，為什麽蘇傲氣衝衝的走了，連我的手都直接甩開了。”

  羅雨歆語氣隻是純粹的急切，倒是沒什麽指責，畢竟她也清楚，若非有原因，付琛不可能落他的麵子。

  “還不是蘇總能力不行，連2%......”小助理看付琛從剛才開始就莫名籠著一層陰霾的臉，心下也有些不忿，語氣不善的吐槽，卻是被付琛直接打斷。

  “你先出去。”

  將房門關上，付琛沉沉的歎了口氣，眉宇間染上倦怠，“是我故意刺他，將他趕了出去。”

  “為什麽？”羅雨歆著實怔了一下，詫愕的蹙眉，不明就裏的看著他。

  “雨歆，你難道就沒發現，蘇傲的能力遠遠撐不起一家公司麽？”半靠在沙發上，付琛捏了捏鼻梁，嗓音沙啞，“公司的股價已經一跌再跌，甚至設計部集體離職，再這麽下去，倒閉是必然結局。”

  “他......”羅雨歆聽他說起這一茬，心下也有幾分無奈，自責的抿了抿唇，“我知道，但是現在已經沒有人可用了，星辰那邊已經耗盡了我大半的精力，我......”

  親眼看著傅熠辰為之拚搏了一輩子的公司被時代淘汰，羅雨歆也心痛的很，可她沒有辦法，這根本就是一個死局。

  “我知道，你做的已經很好了。”付琛抬手搭住她的肩膀，那雙縱然疲憊卻仍布滿她熟悉的溫和的眸子定定的看著她，薄唇輕啟。

  似是有一股力量順著他的眸子滑入自己的骨髓，羅雨歆竟是突的酸了鼻尖。

  慌忙垂下眸子，遮掩的將腦袋轉回去，反手胡亂的蹭了蹭眼角，羅雨歆強裝鎮靜的開口，“也沒有吧，比起當初的熠辰，我還差得遠。”

  隻有她自己知道，她藏在衣袖裏麵的手指顫抖的有多麽厲害。

  她自己一個人撐了這麽多年，拚盡全力的得到了傅家長輩們的認可，努力掃平了那群董事們的偏見，歪歪斜斜的背著公司走了一路，第一次有人告訴她，她做的很好。

  值了，真的值了。

  “星辰的股價每月都在漲，上個月漲了近10%，之前的平均也都在5%，看得出都是你的心血。”付琛終是看到了她眼角的那一滴晶瑩，心下也是一陣抽痛，開口柔聲道。

  “嗯，你給蘇傲開了什麽條件？”羅雨歆看著他的眸子幾乎又要落淚，忙不迭的吸了吸鼻子，擔心自己再這樣下去會丟人，轉身故作專心的拿起橘子胡亂剝著，迅速轉移了話題。

  “每月提升2%的業績。”

  付琛淡淡的聲音響起，卻是讓羅雨歆手上的動作驀然挺住，頓了半晌才詫異的抬頭，聲音透著濃濃的不可置信，“所以，蘇傲做不到？”

  2%而已，正常公司的上升幅度甚至應該保持在3%-7%，這對蘇傲來說不應該算難事啊。

  “是，他做不到。”

  付琛低沉的話語成功的擊毀了羅雨歆心中最後一點希望，臉色一白，眸中的光消散，手中的橘子倏地落地。

  貝齒輕咬唇瓣，羅雨歆壓著失望，堪堪問了一句，“為什麽？”

  “新豐區的那塊地，下周便開始競標，若得到手甚至可以上10個百分點，《奔向你》劇組開拍，是馬導親自督製的劇，正在找投資方，若是有魄力投資，他也可以得到10個點的業績，但他都沒有想過。”

  看著羅雨歆越皺越緊的眉，付琛繼續開口，“因為新豐的競標方裏，有淩雲，他不敢；《奔向你》正在因為配樂的版權打官司，就算馬導已經擺出買了版權的證據，他也不敢。”

  說到這，羅雨歆心下已經全然清楚，唇瓣愈發蒼白，這種無力的絕望感宛如一張大網將她綁縛，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畏手畏腳，患得患失，是公司領導人的大忌，蘇傲卻是全都占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