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沒事，雨歆，你不用擔、咳咳……”宋瀾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聲音沉悶而急促，用力得仿佛能將肺都咳出來。他開始還是站著，後來彎著腰用手拚命頂著胸口，整個人弓成了蝦米狀。

  羅雨歆手足無措地跟著他蹲了下來，然後就瞬間看到宋瀾在她麵前的空地上噴出一口血，大吃一驚，連忙扶住了他搖搖欲墜的身體，急切地問：“宋瀾，你到底怎麽了？走，我們先去醫院。”

  “雨歆。”宋瀾反拽住她的胳膊，朝她搖了搖頭，“沒事的，你先去排隊，我緩緩就好了，手續辦完你就輕鬆了。”

  羅雨歆被他嚇壞了，哪兒還有心情顧及這些，恍惚間感覺出似乎他們即將要辦完的這件事刺激到了宋瀾，蒼白著臉色安慰道：“不離了，宋瀾，我們先走，先去醫院。”

  “雨歆，你開什麽玩笑，你已經等這一天很久了，不是嗎？”宋瀾笑了，邊笑嘴角邊湧著血，模樣驚悚至極。

  羅雨歆沉默了，腦海中殘存的記憶告訴她，宋瀾對她是有真感情的，而且之前似乎也把她照顧得很好。宋瀾這種不明原因的病重之症讓她恐慌，更讓她自責。她怕自己真的離開了，就成了害死宋瀾的罪人。

  愣了許久之後，她才擠出來一抹笑，壓下心頭複雜的情緒輕聲安慰道：“沒關係的，宋瀾，我們先去醫院，檢查完再說。”

  宋瀾對她的反應很驚喜，這也契合了自己心中原本的意願，又因她實在堅持，便也答應了，在她的攙扶下打車去了醫院。

  他怕自己這副樣子嚇到司機，於是將染血的外套脫了下去倒扣在身上，然後仰靠在椅背上，這樣如果血再往上湧，他能第一時間吞咽下去。

  羅雨歆坐在他旁邊，緊張得手腳都不知該往哪裏放，生怕一有動靜就給他帶來額外的痛苦。

  前半段路一切正常，快到醫院時，宋瀾似乎有些忍不住了，抬手死死抵在唇邊，沉悶的咳嗽聲一聲聲從指縫間擠出，聽得羅雨歆一顆心起起落落，額頭都出了一層薄汗。

  “到了，宋瀾，來，慢一點。”明明一個孕婦行動也不會比他方便到哪兒去，但羅雨歆還是率先下了車，在車門前牢牢攥著他的手腕。

  司機見他們行動不便，停好車後主動過來架著宋瀾去了門診。

  “真的謝謝您了。”羅雨歆感激地同司機道謝。

  司機擺了擺手，大步離開了。

  因為不清楚病因，所以掛了急診。宋瀾進了診室後，羅雨歆被留在了外麵，她焦慮不安地踱著步，不知繞了幾圈後，宋瀾才從裏麵出來，醫生緊隨其後。

  “雨歆。”宋瀾開口想要說話，卻察覺到自己嗓子啞得要命，聲音像被砂紙磨過一般。而且聲帶一震，就帶動他喉嚨不明原因地刺痛起來，隻好又閉上嘴巴。

  “宋瀾，你先別說話了，我問醫生就好。”羅雨歆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安慰。然後又轉頭看向醫生。

  “這位先生情況很嚴重，必須馬上住院。我們初步檢查他身體內堆積了很多毒素，已經危及到不少重要器官了。”醫生嚴肅地道。

  “現在恐怕不行，我公司還有工作。”宋瀾艱難地開口拒絕。

  “宋瀾，工作你可以交給手下去做，身體要緊。”羅雨歆氣他不重視自己，但不得不耐著性子安慰。

  “這樣吧，再給我幾天時間，我把緊要的事情處理完了，一定配合治療。”宋瀾露出對人一貫溫和的笑容，禮貌而真誠地和醫生商量。

  “我理解你抽不開身，但以我作為一名醫生的角度，還是建議你及時入院，你這種情況到現在已經拖不得了。”醫生對禮貌的人也態度也強硬不起來，盡量說得很委婉。

  “宋瀾，你聽醫生的。”羅雨歆秀眉緊蹙，麵上已經染了幾分焦慮與不安。正想多勸幾句，手機鈴突然響了。

  她看了眼來電顯示，是傅熠辰打來的。他是知道自己今天是去和宋瀾辦離婚手續的，還答應結束後讓他來接。

  想到這兒她心情複雜地按了接聽，果然那邊傳來強壓著焦急的聲音：“這麽久還沒完嗎？要不我去民政局等你吧。”

  “熠辰，我……”羅雨歆一時有些開不了口，轉頭看了眼宋瀾，他仍在倔強地同醫生理論，但明顯不適的身體連站著都有些搖晃。她心裏不太好受，鼓起勇氣道：“暫時離不了婚了，宋瀾他突然病得很重，檢查結果說是中毒了。他一路上都在吐血，我……我有點兒害怕。”

  “羅雨歆，你在耍我玩嗎？”傅熠辰險些被氣笑，“離婚這種大事，你說不離就不離了？”

  羅雨歆一時無言，攥著手機有些不知所措。

  “哪家醫院？”傅熠辰清冷的聲音又從聽筒裏傳來。

  “市中心那家。”羅雨歆小聲回答。

  電話直接被掛斷，羅雨歆知道他是生氣了，長歎了口氣，走到宋瀾身邊。

  醫生看了她一眼，頗為無奈地道：“這位先生不同意住院。”

  “宋瀾。”羅雨歆無奈至極，幾乎用了種哀求的口吻，“你這樣是為了折磨誰啊？自己難受都感覺不到嗎？”

  “雨歆，你扶我去椅子上坐一會兒，我緩一緩就好了，現在思路不太清晰。”宋瀾聲音很輕，溫和安寧如水流緩緩流淌，卻由此更帶著種氣若遊絲的感覺。

  羅雨歆歎了口氣，認命地扶著他走了過去。

  兩人沉默著坐了將近半小時，傅熠辰怒氣衝衝地趕來了，狠狠瞪了眼宋瀾，又轉頭看向羅雨歆，冷聲問她：“你到底怎麽想的？”

  “他病得很厲害。”羅雨歆抬頭看著他，眸光清透，看起來有些無辜。

  傅熠辰忍了又忍，以一種平和的語氣對她道：“我向你保證，一定會治好宋瀾。至於你，隻需要管好自己的身體。”

  說完彎下腰扶住宋瀾的胳膊，想將他拉起來。

  宋瀾有些抗拒，擰眉道：“不勞煩傅總了，我自己可以解決。”

  “熠辰，你先去忙公司的事吧，我陪他去做個更全麵的檢查。”羅雨歆絲毫沒意識到自己這話無異於火上澆油。

  傅熠辰咬牙切齒地看了她半天，怒極反笑，連連點頭：“行，羅雨歆，你陪好他，希望你們別有有求於我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