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熠辰本來約她出來就是因為擔心，而她現在表現出這副樣子無異於印證了她的病情。他後來向羅雨歆的主治醫生詢問過，羅雨歆目前的表現像是緊張型精神分裂的前兆。

  將醫生的話與她目前的狀態一聯結，他頓時覺得心如刀絞，不顧羅雨歆的反抗將她抱得更緊，幾乎要融入骨血一般。

  羅雨歆漸漸倒是不反抗了，可她也像根木頭般毫無反應。傅熠辰又慌了，醫生描述過這種病就會有極端反應，她會存在木僵和興奮兩種狀態。

  “雨歆。”他抱著懷中的人輕晃了兩下，在她耳邊低聲呼喚。

  “嗯。”羅雨歆倒是很乖巧地應答，然後說了句：“我累了，要回去了。”

  “這麽快就回去？你忘了是因為什麽才出來的嗎？”傅熠辰心都提了起來，盯著羅雨歆沒有焦點的雙眸心痛不已，他不知道好好一個人怎麽會變成這樣。

  羅雨歆輕歎了口氣，搖頭否認：“我沒忘，傅熠辰，我現在不想知道了。另外我覺得你們把我的……嗯，病情？想象得太嚴重了，我其實沒什麽事。”她不喜歡自己被與“生病”一詞捆綁上，這讓她覺得喪失了很多尊嚴。

  “你沒生病，隻是太累了，或許是這個孩子消耗了你太多精力，等他出生之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傅熠辰微笑著安慰她。

  羅雨歆對他的反應有些驚訝，感動自是不必說，可她不能貪戀，於是再次伸手推了推他的胸口，擰眉道：“我要走了。”

  這次傅熠辰不管她怎麽聲明，他都堅持親自將羅雨歆送了回去，一再囑咐她有事及時給他打電話。

  羅雨歆心不在焉地應著，腳步有些虛浮。

  ……

  蘇岩柏雖然借著宋瀾的力量爭取到了在醫院的機會，可畢竟宋瀾的勢力有限，他不過才過了一周的悠閑日子，又被無情地送回了監獄裏。

  這次回去後日子比以往更難熬了，不僅因為過了幾天滋潤日子無法接受落差，更是因為傅熠辰他們最近再也沒來探望過他，連蘇挽也沒不過來。

  他心裏有氣，卻不知蘇挽也已經自顧不暇，被人搞大了肚子不說，還夾在兄弟倆中間難做人。

  蘇岩柏又吃了幾天監獄裏的清湯寡水，最終養尊處優大半輩子的他忍耐不下去了。正巧勞改的時候得知對麵牢房裏有個即將刑滿出獄的獄友小丁，他想辦法聯係上了小丁，用了好幾天說服他相信自己的身份和財力，讓他出去後找宋瀾的麻煩。

  小丁是偷竊罪入獄的，年紀不大，見識少，他興致勃勃地聽著同在獄中的蘇岩柏給他畫大餅，眼睛都亮了，仿佛現在能看到的已經不是藍天白雲，而是漫天飛的紅票子。

  蘇岩柏再三叮囑加警告，小丁一口一個保證，態度十分認真。

  三天後，寄托了蘇岩柏厚望的小丁出獄了，他滿懷信心地按著蘇岩柏的指示去找了宋瀾，不想他太過自信，低估了宋瀾的勢力，不僅沒能傷到那人分毫，反而弄巧成拙把他對麵正跟宋瀾談合作的外國老總傷了。

  外國老總鼻青臉腫，罵罵咧咧地離開了，合作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宋瀾雙眼猩紅地盯著麵前這個不速之客，怒火隨時要噴發。這次合作機會很難得，他眼看就要談得差不多了，卻被這個不知道哪兒來的毛頭小子攪了局。

  “宋總，怎麽處理他？”助理很會看臉色，見老板麵如死灰，適時上前詢問。

  “找幾個人把他拉到安靜地方，先打一頓，再留口氣問問幕後主使是誰。”宋瀾今天出來鼻梁上架了副金絲眼鏡，模樣看著溫潤斯文。他並不想破壞自己的形象，交代好助理後就轉身離開了。

  助理是半小時後給的答複，說被揍的小丁交代了，是監獄裏的蘇岩柏收買他做的這一切。

  宋瀾憤怒不已，咬牙切齒地罵了聲老狐狸，感歎他人都進監獄了還不安分，然後又讓那批人不停手繼續進警局把蘇岩柏揍了一頓。

  可這樣也隻是一時出了氣，無法改變訂單已經沒了的事實。之前公司因為賠償藥物過敏已經損失了一大筆錢，銀行的貸款即將到期，迫不得已宋瀾隻好考慮接下葉淮拋出的橄欖枝。

  電話打過去時，葉淮語氣帶著淡淡的嘲諷，“喲，宋總終於想清楚了？跟我合作，我們一起對付傅熠辰，到時候絕對能扭轉你現在的局勢。”

  “知道了，具體的合作事宜，等我看看定個時間麵談吧。”宋瀾擰眉說道。

  “宋總說什麽呢？是你要跟我合作，你不過是我廣撒網中的一條魚，你現在這副高高在上的姿態羞辱誰呢？”葉淮陰陽怪氣地挑刺，“時間當然得我來定，就今晚六點，過時不候。”

  宋瀾咬牙應了聲“好”，掛斷電話後狠狠將手機摔了出去。

  他還是抽空去了趟醫院看望羅雨歆，本想求一點安慰。

  但羅雨歆狀態仍然不太好，並且對他的為難一無所知，隻會一個勁兒問“怎麽了”。宋瀾越聽越煩躁，忍不住*了聲，“你隻會說這一句嗎？”

  羅雨歆被他嚇得一顫，背在身後的手不自覺地摩挲著什麽東西，微斂著眸子不知如何是好。

  宋瀾注意到她的小動作，用力將她背在身後的手抽了出來，見她掌心攥著一隻鑽戒。他一猜便知那是傅熠辰送的，因為兩人的婚禮過度簡陋，他甚至都沒向羅雨歆正式求過婚，這種帶有儀式感的物品更是被當時忙於經營公司的兩人忽略了。

  羅雨歆小秘密被發現，有些焦急地向他解釋：“這是我意外發現的，我跟傅熠辰在一起的時候，把戒指弄丟了，傅熠辰很生氣，說我不在乎那段婚姻。我、我確實不太在乎，今天收拾你從家裏給我帶來的衣服時，發現它居然在一個衣服的口袋裏，所以就拿出來了，還沒來得及放起來呢。我怕你生氣，所以才藏著。”

  宋瀾無視她討好解釋的一長串，心神全在她掌心裏那枚明晃晃的戒指上，越看越氣，扭頭轉身就走。

  羅雨歆呆呆地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無助又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