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過來替隋茜茜做過檢查之後，嚴肅地告誡兩人：“病人現在情況不太好，不能收到刺激，就算醒來也不能操之過急，得多些耐心慢慢引導，不然容易出現認知混亂，到時候情況恐怕會比現在更嚴重。”

  羅雨歆禮貌地道謝，表示她會注意。醫生離開後，她轉頭狠狠瞪了眼罪魁禍首。

  當事人毫無悔改之意，還微微偏頭朝她挑了挑眉，語氣裏帶著幾分邀功意味：“好歹她也開口了，不是麽？”

  “可你這麽偏激，萬一給她造成心理陰影，可能永遠都不會開口了。”

  傅熠辰還想再跟她理論，手機鈴突然響了。

  他站到窗邊去接，電話是白澤打來的，說那邊已經察覺到了被關押的隋茜茜是假的，但動靜還沒鬧大。

  傅熠辰斂眉沉思片刻，說道：“不能打草驚蛇，你一會兒來一趟醫院，把真的隋茜茜送回去，等過幾天風頭過去了再救出來。”

  病房是普通間，麵積並不大，傅熠辰打電話時沒有刻意壓低聲音，所以即使羅雨歆離得遠，也聽了個大概。

  見他掛斷電話朝這邊走，蹙著秀眉問他：“她要被送走了？”

  “嗯。”傅熠辰臉上少見地顯露出幾分無可奈何，突然一轉話鋒，“你能多留一會兒嗎，我們、好好談談。”

  “我們還有什麽好談的，能談的正事現在無法繼續了。”羅雨歆瞥了病床上的隋茜茜一眼，語氣中帶著淡淡的嘲諷。

  傅熠辰有些不自在，還沒等想出個更妥當的借口，手機再次響起。

  羅雨歆臉上諷刺意味更加明顯：“看來傅總很忙啊，我就不打擾你了。”

  扔下這句話，羅雨歆從容地轉身往外走。

  傅熠辰看了眼手機，這次是蘇挽打來的。他又看了眼門口，羅雨歆的背影消失得很快，那是他一時抓不住的。

  強壓下心頭那種渴求，他麵無表情地接通了蘇挽的電話。

  蘇挽一如既往沒什麽大事，隻是在那次收到他有些敷衍的告白之後更黏人了，這會兒興衝衝地要約他出去吃飯呢。

  傅熠辰隻覺心累，硬著頭皮應了下來，抬腳落下的每一步都沉重至極，他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麽時候才算個頭。

  ……

  羅雨歆回去之後，宋瀾依舊在加班，不過她已經習慣了，因為每次進屋等著她的，都是一桌還扣著蓋子的豐盛飯菜。

  奔波一天的心在溫熱的飯菜入口那一瞬被焐得暖烘烘的，羅雨歆邊吃邊邊劃著手機，一點點整理著眼下所有的已知信息。

  入口的飯菜漸漸涼了，她毫無察覺，幹脆捧著手機癱在椅子上，後來又覺得屏幕太小看不清，於是趕緊打開電腦。

  手機連上電腦之後，所有資料以清晰的思維導圖模式展現在眼前，人物關係也理得很清楚。羅雨歆直勾勾地盯著，總感覺有個真相呼之欲出。

  同樣陷入困擾的，還有傅熠辰。隋茜茜見到他的反應讓他無法不起疑心，至少在他未知的真相中，他應該是以某種方式參與了這件事，不然不會給隋茜茜留下這麽大的陰影。

  可眼下除了隋茜茜這條線，他一時又無法從別處得到消息。

  正傷神之際，傅衍笙主動聯係了他。

  兄弟倆在一家咖啡廳見麵，傅熠辰到達的時候，傅衍笙看起來似乎已經等了一陣子，見他來後微微揚眉，問道：“哥，你喝什麽？”

  “你真當我是來喝咖啡的？”傅熠辰在他對麵坐下，不耐地皺眉，“有話快說。”

  傅衍笙確實是想賣賣關子，但見傅熠辰沒什麽耐性，隻好略過這一步，往前探了探身子，壓低聲音道：“這件事其實時間有點兒久遠，我也是突然想起來的。很多年前，我還在念初中，暑假時候被我爸趕到鄉下磨煉，曾見過一個長得非常像你的人。”

  “為什麽不能是我？”傅熠辰麵無表情地問。

  “那是因為……我記得當時你特別受家裏長輩重視，提前在公司熟悉業務呢。我卻慘兮兮地在鄉下幹農活，就這種對比讓我挺不滿的，天天都在背後罵你，所以印象深刻。現在想想更是奇怪，畢竟你不可能瞬移到鄉下。”

  “我還以為是什麽大事。”傅熠辰微微後仰靠到椅背上，滿不在乎地道：“天下相似的人多了去了，何況你還是多年前見的。可能我當時積威甚重，給你留下陰影了，所以你把見到那人過度加工腦補成像我了吧？”

  “我可沒跟你開玩笑。”傅衍笙對他這種散漫態度很不滿，抗議地拍了下桌子，“綏海鄉榆樹村，一聽這名字就是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我每天碰見的都是麵朝黃土背朝天的糙漢子，偶爾見著一個眉清目秀的，印象非常深刻，這段記憶絕對沒有偏差。”

  “眉清目秀？”傅熠辰嫌棄地蹙眉，“這樣的人像我？”

  “你不信算了。”傅衍笙覺得自己從頭到尾沒受到重視，氣憤地起身，扔下一句：“你結賬。”轉身大步流星地離開了。

  傅熠辰紋絲不動地坐了半天，劃開手機搜索了下傅衍笙說的那個地址，還真有這個地方。

  他立刻給手下安排了新任務，讓他去這個地方調查當年的事。

  同時他又對傅衍笙的突然來訪產生懷疑，說實話到現在他現在仍然質疑傅衍笙的立場，對這個和他有著血緣關係的堂弟也總是防著三分，畢竟他身邊能信任的人太少，多得是想將他拉入塵埃的人。

  三天後手下給了回複：當年榆樹村確實出現過和他類似的一張臉，據說還是由一個瘋婆子帶著。

  得知這個結果的傅熠辰一下子想到了隋茜茜那句“一模一樣”，眸光一暗，英俊的麵孔透著森森寒意。

  看來要想追根溯源，隋茜茜還是唯一的突破口。

  隻是上次偷梁換柱後，那邊的人加強了安保，再想在人眼皮子底下將隋茜茜換出來，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傅熠辰劍眉緊蹙，情不自禁抿了口被傅衍笙默認點的咖啡，苦得他眉頭皺得更深，連喝了幾口水才蓋過這股怪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