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熠辰冷冷地看了眼羅雨歆，麵孔上幾乎明明白白寫著“我與她再無瓜葛”。

  得到這樣的答複，蘇挽才算滿意，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行為多麽幼稚無理，生怕傅熠辰因此厭煩她，連忙拉著他到一旁找補。

  “辰哥哥，我錯了嘛，你千萬不要生氣，我就是、就是沒安全感，以後不會這樣了。”蘇挽不敢有太大動作，隻拉著他的胳膊輕晃，語氣低軟。

  傅熠辰依舊一副耐心十足的麵孔，還掛著幾分強撐出的威嚴，低聲道：“知道錯了就不要再犯，不然我真生氣了。”

  “不會了不會了！”蘇挽並起手指：“我發誓沒有下次，一定不給辰哥哥添麻煩。”

  傅熠辰鼻中擠出一聲“嗯”，下一瞬蘇挽就撲了上來，緊緊摟著他的腰，腦袋埋在他胸口蹭來蹭去。

  傅熠辰眉心微蹙，伸手想推開她，餘光看到宋瀾和羅雨歆時，又壓下了這個念頭，還伸手在蘇挽後背輕順了兩下，模樣儼然熱戀中的小情侶。

  羅雨歆目光裝作不經意地到處亂掃，隻匆匆從那裏掠過，心就像被瞬間劃了一道口子，血淋淋地淌血。她臉色蒼白了幾分，站著的身形搖搖欲墜。

  宋瀾連忙貼近，用身體撐住了她，見她臉色不太好看，轉頭對蘇岩柏道：“蘇董，雨歆身體不太舒服，我先帶她回去了。”

  蘇岩柏看了羅雨歆一眼，微微頷首。

  宋瀾始終摟著羅雨歆，直到走出眾人視線，才轉而伸手牽住她，替她豎起衣領，然後拉著往外走，用很平常的語氣說道：“冰箱裏好像沒有魚了，可能得去一下超市，我先送你回家休息。”

  羅雨歆吸了吸鼻子，心裏又酸澀又溫暖。宋瀾總是這麽體貼，有時候她都替他趕到不值，明明自己心裏沒有他，他還是處處忍讓包容，一心一意對她好。越這樣想心裏越內疚，她伸手輕輕拉了下宋瀾的衣角，小聲道：“我跟你一起買去吧，我自己挑。”

  宋瀾微微一怔，隨即眼中滿是驚喜：“好啊。”

  車內氣氛又有些沉寂，但羅雨歆的態度是放任，她現在和原來不一樣了，身份暴露後，不用再那麽如履薄冰地活著，她就懶得再勞神費力調節氣氛，小心翼翼地討好別人。可也有一點好，宋瀾是個不會讓人感到難堪的人，即使不說話，她也沒覺得有多尷尬。

  人一放鬆下來就容易多想多看，羅雨歆目光遊移著，不覺中落到宋瀾的側臉上。和傅熠辰相比，他的輪廓更加柔和，尤其唇角總是微微上揚的，從側麵看的時候更是明顯，給人一種永遠不會大動肝火的感覺，有種莫名的鎮定人心的力量。

  羅雨歆深吸了口氣，長長呼出，打了半天腹稿，終於艱難地開口：“宋瀾，我想清楚了。”

  宋瀾專注地看著道路，沒轉頭，溫聲問她：“想清楚什麽了？”

  “孩子不打掉了，我想生下來跟你一起養。”羅雨歆嗓音發啞，說完這句話又垂下頭，隱隱帶著哭腔：“可這樣我又覺得對你不公平，我憑什麽讓你養一個跟你沒有血緣的孩子。”

  超市快到了，宋瀾在路邊停下車，沒有馬上下去，而是側身將羅雨歆的身子扳正，直視著她的眼睛，認真地道：“雨歆，這是我自願的，自願的意思，你懂嗎？我從沒奢想過我們的以後，我做好了長久地保持這種無愛無欲的生活的打算，因為我不願意強迫你。”

  羅雨歆越聽越心酸，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宋瀾溫暖的聲音還在繼續：“所以你看，與其領養一個孩子，還不如養大你肚子裏這個，至少跟你有血緣關係，難道不是嗎？”

  羅雨歆認真想了想，覺得他說得有道理，但心情仍沒好到哪兒去。

  宋瀾這次表情嚴肅了許多，驟然壓低的聲音帶給羅雨歆無形的壓迫感：“雨歆，你不是那種人，你不是會背著我亂搞的人，是他強迫的你吧？是不是這樣？你應該知道，他這種行為已經構成強暴罪了。”

  羅雨歆渾身一顫，緊抿著唇發不出聲音來。宋瀾說的對也不對，因為她當時雖然理智上在反抗，情感上卻並沒那麽抗拒，畢竟是自己不知不覺中深深愛上的男人。

  宋瀾把羅雨歆的沉默當成了默認，整個人都放鬆了不少，也不等她回答，麵露欣慰地道：“我知道這個答案就心滿意足了，雨歆，至少你對我們這份感情，態度還算認真。別的你不用多想，順其自然吧，別給自己那麽大壓力，對孩子不好。”

  羅雨歆每個字都聽得很清楚，但就是有一種不真實感，整個人如在平靜的海麵上慢悠悠地飄蕩。

  ……

  醫院走廊裏的三個人還沒散去。蘇岩柏靠在門上，看著完全陷入熱戀中的女兒，臉上顯出老父親般的愁容。

  蘇挽纏著傅熠辰鬧夠了，終於想起自己老爹還在場，連忙拉著傅熠辰走到跟前，紅著臉小聲叫了聲：“爸。”

  蘇岩柏佯裝慍怒地擺擺手：“行了行了，你趕緊回家去，別在這兒煩我。”

  蘇挽一看就知道老父親吃醋了，連忙挽住他的胳膊不停輕晃，“爸，你別這樣嘛，我傷剛好，你都不心疼我。”

  蘇岩柏繃不住，寵溺地摸了摸她的腦袋，語氣帶著商量：“挽挽，你先回去，我和熠辰有點兒工作上的事要聊。”

  蘇挽嘟起嘴，不滿地掃了眼這兩個事業心重的男人，氣哼哼地轉身就走。

  蘇岩柏也不惱，打開門招呼傅熠辰進去。

  兩個男人之間的交談直奔正題，蘇岩柏淡淡地問：“那個劉山，在你手上嗎？”

  傅熠辰擰眉做沉思狀，片刻後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是什麽讓蘇董對我產生了誤會，但是那個劉山不在我這裏，畢竟劉總隻是個與我不相幹的人，他的死活我並不在意。”

  又一轉話鋒，挑著眉問：“難道蘇董在意這個？生意場上講究出手狠絕，婦人之仁可是大忌。”

  蘇岩柏微怔，又很快舒展眉眼，爽朗地笑了笑，“我倒沒那樣，本意是想點點你，沒想到被你小子反過來教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