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辰怎麽會來這裏，趕得這麽巧？”九爺呷了口茶，淡淡問道。

  “和一位客戶有約，指定的這間包廂，前台說有人了。也怪她多嘴，怕我不死心，多說了一句登記的人姓傅，我一下子就想到您了。這晚輩見到長輩，哪兒有不來打招呼的道理？所以冒昧過來了。”傅熠辰淡笑著回答。

  “晚上談合作，地點定在酒店，連包廂都指定的同一間，真是無巧不成書啊。”九爺似笑非笑道。

  “是啊，天下巧合的事多了，連憧憬活下去的人最終都會自殺，還有什麽是不可能的？”傅熠辰斂去笑意，給九爺斟茶時抬眼直盯著他。

  九爺莫名被這個年輕人的眼神震懾了下，那是種類似於狼被激怒後隱忍觀察的精光，平靜之下醞釀著滔天怒意，仿佛隨時準備出擊。

  但他很快就察覺到自己是被一個毛頭小子給威脅了，一下子笑出了聲，不以為然地道：“巧合就是巧合，也許這就是我們傅家人獨有的默契呢。”

  傅熠辰微斂著眸子，遮住了眼裏的凶光。

  包廂的門開了，羅雨歆端著兩瓶香檳走了進來。

  她一進門就察覺到屋內氣氛明顯很詭異，尤其是九爺和傅博南，兩人臉色都不太好看。但她又不能表現出什麽，隻彎腰將酒放到桌上，然後溫順地垂著頭等他們的吩咐。

  若氣氛一直沉寂下去，倒很可能他們就此不歡而散，偏偏傅博南太過緊張，察覺到冷場就趕緊開口：“熠辰啊，你看你既然是來談事情的，現在招呼也打過了，這包廂是你九叔公訂的，你就換一間繼續談吧，別耽誤了正事。”

  傅熠辰聽到他說話，本來集中在九爺身上的眼神幽幽飄了過去，掃了下周圍一圈緊張不已的高層，淡淡的口吻中帶著嘲諷：“看來是我能力不足啊，沒把事情處理幹淨，還得勞煩堂叔大半夜召集這麽多高層開會商議，辛苦堂叔了。”

  傅博南噎了下，麵色浮現一絲難堪，扯出一抹笑應道：“應該的。”又不甘心被一個小輩壓下氣勢，心裏憋著的火氣無處發泄，正巧看到一旁站著的羅雨歆，指著她罵道：“你怎麽回事？有沒有眼力見？老總們談事情的時候你不給倒酒，是忘了自己的本職工作了？”

  突然被點名的羅雨歆怔愣地抬起頭，沒等她說些什麽，傅博南又道：“也是，不過一個陪酒女，還能指望你幹什麽大事？就算是相貌，長得這麽普通也沒人看得上，今後也不會有什麽出頭之日了。”

  羅雨歆抿了抿唇，心裏再三提醒自己要隱忍，將頭垂得更低，默默承受著傅博南的火氣。

  傅博南見羅雨歆不接話，頓感剛才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氣急敗壞地對羅雨歆吼道：“還愣著幹什麽，倒酒啊！”

  羅雨歆連忙拿起一瓶酒，彎腰往他麵前的高腳杯裏倒時，突然被他撞了一下，手一個不穩將酒濺出，潑了自己一身。

  傅博南逮住機會立刻將她扯了起來，指著鼻子斥道：“你這個服務員怎麽回事？毛手毛腳的。知道你剛剛弄灑的這瓶酒什麽來頭嗎，世界十大名酒之一，產自美國田納西州的威士忌！”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羅雨歆實在有口難辯，分明是他故意碰到自己，導致她手不穩才倒灑了。但她現在處於弱勢，隻能低頭道歉。

  “一句對不起就完了？這酒很名貴，我可是花了一大筆錢！道歉也不是不能接受，不過這酒款，你總得賠吧？”傅博南麵色凶狠，咄咄逼人。

  羅雨歆對酒品了解不多，聞言試探地問：“請問我需要賠多少錢？”

  傅博南見她這副沒見過世麵的驚恐樣，虛榮心得到了極大滿足，拿出手機打了個巨額數字，羅雨歆看到後臉都白了。

  “雖然是名酒，可也不至於是這麽個天價吧？”她小心翼翼地問。

  “可它確確實實就是這個價，在座各位都可以證明。九爺難得與我們一同出來，我自然不可能虧待了他，給你五分鍾，馬上把酒款打到我的卡裏！”傅博南冷聲命令。

  羅雨歆知道傅博南是有意刁難她，而且這裏的人除了傅熠辰都是站在他那邊的，自己形單影隻，除了老老實實當個出氣筒毫無辦法。

  但她也清楚自己一時拿不出這麽多錢，於是低垂著眉眼，可憐兮兮地小聲道：“先生，我、我隻是個沒見過世麵的小丫頭，大學學校也不好，出來找不到什麽體麵工作，想賺點兒錢養活自己，真沒想到惹上了這麽大的事，您寬容一點，饒過我這一次吧，我真的拿不出這麽多錢。”

  “別跟我裝可憐！”傅博南臉色黑如鍋底，聲音冰冷，“這裏可是高級會所，能進到這裏打工就說明你不是什麽單純的人，廢話少說，趕緊賠錢！”

  羅雨歆沒想到他這麽固執，一步步將自己往死胡同裏趕，有些驚懼地咬著牙，一時想不出該如何對付。

  “好了。”傅熠辰突然開口，抬眼看向傅博南，打著圓場道：“區區一瓶酒而已，堂叔何必這麽大火氣？這樣，這瓶酒我替她賠了，接下來的酒錢我也全包了，堂叔您盡管點，包您喝得盡興。”

  見傅熠辰出言幹預，傅博南也不好再說什麽，垮著臉似笑非笑道：“熠辰果然是變了，竟然知道憐香惜玉了？”

  傅熠辰不置可否，抬頭給羅雨歆遞了個眼色，淡淡道：“衣服都濕了，去換一下。”

  這樣一來在旁人眼中更像是維護了。

  羅雨歆卻來不及思索這麽多，趁機趕緊跑進了洗手間，一邊清洗衣物一邊喘著粗氣。

  她將衣服上的水漬擦幹，又整理了下儀容然後往外走，結果剛推開門一個高大的身影就籠罩過來，順勢直接將她推進了衛生間。

  撲麵而來的氣息很熟悉，她幾乎是自動識別出這人就是傅熠辰，對他粗暴的行為生出幾分不滿，緊蹙著秀眉正要質問，就聽他低沉地命令：“別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