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特意來感謝你的。”莫豪大喇喇地坐到了病床邊，伸手想摸她的頭發，被她麵帶嫌惡地躲開了，他也不惱，隻是漫不經心地道：“你之前偷到的資料，成功幫我爭取到了項目，合作愉快。”

  柳千雪聽到這話心中不由得一慌。開始她答應莫豪，隻是受他脅迫，她當時想傅熠辰並不是什麽好惹的主，應該不會讓莫豪輕易得手，但莫豪今天來告訴她這件事，讓她一下子意識到自己可能想錯了，莫豪比想象中更陰險狡詐。

  想到這兒柳千雪有些緊張，不敢再和他深入交流，唯恐不小心再被抓住什麽把柄作為威脅。

  “千雪，你別急著趕我啊。”莫豪笑著道：“你看這次咱倆合作得不是挺默契的？這樣，你繼續替我竊取情報，我這次有了更大的計劃，想知道是什麽嗎？”

  柳千雪隻覺渾身冰冷，對莫豪的話也集中不起注意力，隻麻木地問：“什麽計劃？”

  “和傅博南一起，將傅熠辰拉下馬。”莫豪眼神高深莫測，出口的話語帶著不切實際的自信。

  柳千雪想了又想，最終還是無法敲定主意，隻好不自在地催促他：“這件事我得考慮考慮，你先回去吧，我稍後給你答複。”

  莫豪對似乎對自己苦等八天卻得到這個答案有些不滿，他故意貼在柳千雪耳邊，壓低聲音提醒：“一定要好好考慮啊，傅太太。”

  “傅太太”這三個字一出來，柳千雪就猜出了莫豪的計謀，她被捏住的把柄無非就是她出軌了，而她的出軌對象正死咬著這點，一次次要挾她。

  “傅太太，臨走前我再認真提醒你一次，一定不要站錯隊，不然我就將你勾搭我的事情宣揚出去，把你名聲搞臭。”

  “莫豪……”柳千雪一下被捏住命門，聲音都小了許多，“你別衝動，這件事我們可以商量……”

  莫豪輕嗤了聲，轉頭回應道：“我並不需要和你商量，傅太太，我隻要最終結果。”

  說完大步走了出去。

  ……

  傅熠辰上午有些心不在焉，他把這歸結為生病的負麵作用。

  辦公室裏太過壓抑，他趁著午休時間轉著輪椅去外麵透氣，不覺中到了離公司挺遠的一條小吃街上。

  一陣熟悉的香氣飄進鼻中，他一下子就聞出來了，是奶奶生前最愛吃的一道傳統小吃：酒釀圓子。

  奶奶離世前身體很不好，食欲也大幅下降，在還沒完全依賴輸營養液的那段時間裏，她意外發現了傭人自己買來嚐鮮的酒釀圓子，她聞著味兒吵著要吃，一家人都不敢給，生怕小攤上的衛生不合格，導致老人家不留神再感染什麽細菌。

  後來老人實在嘴饞，傅熠辰隻好重金請了攤主來到家裏，全程都在他的監視下進行，當場做了一小盤酒釀圓子。

  奶奶那次食量肉眼可見地增長了些，全家人都很開心。之後每隔一段時間，傅熠辰都會請攤主到家裏給奶奶做這道小吃，一直持續到她完全不能進食。

  傅熠辰眼眶發酸，轉著輪椅走到小攤前，攤主已經換了，聽他介紹說是原來攤主的兒子，父親身體不好，回老家養病去了。

  傅熠辰將小小一罐酒釀圓子拎好，偷偷多給了他幾張票子，然後轉著輪椅去奶奶的墓地祭拜。

  出乎意料的，他在那裏看到個熟悉的身影，她穿著*來到這裏的碎花裙子，外麵套了件毛衣馬甲。那時候她不知道奶奶已經去世了，所以還特意打扮得很漂亮。

  輪椅摩擦在有些不算平整的路上響聲有點兒大，很快驚動了羅雨歆，她轉身看了眼，一眼就看到了傅熠辰，整個人都怔住了。

  傅熠辰從輪椅上站了起來，拎著酒釀圓子朝奶奶的墓碑走去。

  奶奶念舊且戀家，去世前一再要求把她埋在老家，所以位於城郊之外的這處墓地盡管價格不菲，但依舊帶著說不出的淒涼和荒蕪，鮮少有人問津，他倒不擔心會被什麽人發現。

  羅雨歆像被施了定身法，連傅熠辰走到她跟前她都紋絲不動。

  傅熠辰屈指輕敲了下她的額頭，淡笑著問：“傻了？”

  羅雨歆張了張嘴，漸漸回神，見傅熠辰麵帶疲憊，有些擔心地輕聲問：“你還發燒嗎？”

  傅熠辰一言不發地低頭，直接用額頭貼上她的額頭，相抵片刻後低聲問：“你覺得呢？”

  羅雨歆從耳根到臉開始慢慢燃燒，瞬間紅彤彤一片，她也不知道額頭有沒有變熱，會不會影響測溫，隻好含糊地道：“我感覺你好點兒了，但還是要多注意。”

  然後視線轉到他手裏，指著他拎著的兩份酒釀圓子問：“你是給奶奶帶的嗎？為什麽帶了兩份，你想在這裏吃？”

  傅熠辰搖頭，將兩份都端端正正地擺在了奶奶的墓碑前，聲音很低很輕：“奶奶就是個老小孩，還貪嘴，帶少了不夠吃，她要鬧脾氣的。”

  他的語氣平靜至極，但羅雨歆就是聽出了其中的低落。

  無論時隔多久的重逢都能帶給人奇妙的新鮮感，所以即使兩人昨晚才見過麵，她這會兒一時也忘了自己昨天對傅熠辰是什麽樣的一種心態和感情，隻是看著傅熠辰麵無表情的一張臉，覺得心裏有些壓抑，輕聲開口，和他講起當初認識奶奶的過往。

  傅熠辰靜靜聽著，偶爾聽到和他記憶有偏差的地方，隻是輕輕皺眉，並未開口打斷。

  羅雨歆低柔的聲音混著簌簌風聲，講完了一個脈絡豐富的故事，末了她忍不住感慨：“我也沒想到事情發展得那麽玄幻，最後陰差陽錯竟然變成了是柳千雪救起的奶奶。”

  “這個暫且不論，我得承認一件事。”傅熠辰直勾勾地盯著她的眼睛。

  羅雨歆*看到這雙以往總是深邃無常的眸子裏浮現出複雜的情感，盡管她仍然說不清楚，但她覺得她看懂了。

  “一開始，我對你確實有所隱瞞，但現在想想，可能當時柳千雪就介入了很多事情，幹擾了我的判斷。”傅熠辰停頓了下，微不可察地輕歎了口氣，如實道：“但是後來，我在和你相處的過程中，不知不覺喜歡上你了，希望你不要介意我以前對你的不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