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雨歆將衛生間的門開了道縫，從裏麵偷看外麵的情況，她看到很多人圍在母親病床前，似乎給她注射了一支藥劑，然後她就平靜下來了，康教授同傅熠辰交談了會兒，然後帶著一群人又烏泱泱散開。

  她看到傅熠辰是坐在輪椅上的，不由得鬆了口氣，正疑惑他是從哪兒變出的輪椅，傅熠辰低沉的聲音傳來：“雨歆？別躲了，人都走了。”

  羅雨歆不自在地從衛生間走出來，輕咳了聲，正色道：“剛剛怎麽樣，專家是怎麽說的？”

  “康教授隻說要深入研究，你也別急，長期治療肯定會有效果。”傅熠辰其實對這種千篇一律的說辭很懷疑，但為了安慰她，不得不將這話說出很可靠的樣子。

  “我媽的情況我也看到了，所以心裏有數，你不用安慰我了，能治好最好不過，實在治不好的話……我就、一輩子養著她。”羅雨歆有些低落地道，隨即又強撐出個笑容，“謝謝你，為我媽的事情，你也沒少費心。”

  “你媽也是我媽。”傅熠辰不過隨口一答，反應過來後難得有些不自在。羅月華還是不待見他，他怕再把人刺激到，所以又改口稱呼她阿姨，現在自己這麽一出口，心裏感覺有些怪異。

  “嗯。”羅雨歆抿了抿唇，心裏莫名其妙有點兒竊喜。看了眼手機，又差不多要離開了。

  道別之前她思索著要不要將頭發的事情告訴傅熠辰，最終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被傅熠辰發現自己已經是意料之外的事了，她不想再將他牽扯得更深。

  傅熠辰似乎察覺到她要走了，主動開口：“我送你出去。”

  羅雨歆微怔了下，隨即點頭：“好。”

  兩人離開病房後，羅月華突然清醒了過來，掀開被子蹣跚著下床，又朝房門的方向確認了一眼，然後打開窗戶，扔了個紙團下去。

  樓下灌木叢裏很快竄出一個人影，動作迅速地拾起紙團就消失在夜色中。

  羅雨歆推著他的輪椅往外走時，才猛地想起來一件事：“對了，你的輪椅……”

  “為了行動方便又防止暴露，我提前把輪椅藏在醫院的一間病房裏了。”傅熠辰淡淡答道，又將頭朝後仰了仰，從下往上看到羅雨歆的麵容，輕歎了口氣。

  羅雨歆低頭正巧和他目光相撞，被他眸中複雜的情緒驚了下，呆滯地問：“你怎麽了？”

  “我不知道我的耐心還有多久，忍耐一個橫空出現的女人在我身邊，是你寬容還是我寬容？若有必要，我會強製幹預這件事。”

  他嚴肅的語氣讓羅雨歆心中一驚，有些慌亂地道：“別、別這樣，我會盡快處理好的。”

  傅熠辰突然覺得看不懂她了，擰眉道：“我怎麽覺得你並不在意你老公身邊有別的女人？”

  羅雨歆一下被戳中要害，整個人都緊張起來，但順著他的話一回味，她發現自己並非完全不在意。

  隻是還沒等她回答，傅熠辰便將她的沉默默認為答案，語氣一下子冷淡了不少，“算了，以後再說吧。”

  輪椅什麽時候被傅熠辰自己轉走的，羅雨歆毫無意識，等她回過神時，傅熠辰早就消失了。

  她忍不住輕皺著眉，心不在焉地回到公寓。

  沒多久南希帶著傅衍笙出現在房間裏，一問才得知是南希找來商量事情的。

  “雨歆，你要裝失蹤？”傅衍笙焦急地問，隨即又自言自語道：“這是件大事，我們得考慮好任何意外情況。”

  羅雨歆剛和傅熠辰見過麵，此刻麵對一臉嚴肅的傅衍笙有些心虛，實在不敢把她已經被傅熠辰逮住的事情告知任何一人。

  又回憶起傅熠辰的失落和自嘲，她心裏被莫名的情緒覆蓋，對傅衍笙幾次熱絡地問到自己都表現得很冷漠。

  “雨歆，失蹤事故你打算是車禍，還是火災？這兩種風險都不小，但是我經過評估之後，篩選出來的相較於其他方案更可行的兩種。”傅衍笙殷切地望向她問道。

  羅雨歆轉頭看向南希，淡淡地道：“南希，我們之前有過大概計劃，你把這個跟衍笙說一下吧，我有點兒累，先回房間了。”

  傅衍笙連忙跟上，邊走邊道：“雨歆，這個計劃畢竟是圍繞著你進行，我們得最大程度考慮到你。既然你累了，那我們直接去你房間商量，你可以直接躺在床上。”

  公寓麵積不大，幾句話的工夫兩人已經到了羅雨歆的房間門口，南希被晾在原地，神色複雜。

  羅雨歆也不好再說什麽，隻能將人放了進去。

  傅衍笙進了她房間還不夠，還自作主張鎖好房門，然後才按著她的肩膀，認真地解釋：“雨歆，我……我其實還是想跟你說一下江尹悅的事情，我對她並沒有那個意思，也明確拒絕了她，現在我和她什麽關係都沒有。”

  羅雨歆用力掙脫了他的束縛，走到床邊坐下，有些疲憊地說：“這跟我沒關係，你不用跟我解釋。”

  傅衍笙見這個話題無法繼續，隻好又重新拉回正事上，“你要製造事故失蹤這件事，無論哪種方法風險都太大，我很擔心你，你直接跟我走吧，我一定會帶著你藏好，藏到一個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羅雨歆想都沒想便搖頭拒絕，臉上還帶著幾分因他想法太過單純的疲憊和無奈，“這件事沒你想象的那麽簡單，我現在隻是想給柳千雪使個障眼法，但事情並不是我真正離開就會解決，我要真是這樣做了，隻會帶來比現在更多的麻煩。”

  “接下來發生什麽，我們一起麵對不可以嗎？你這樣總是把我隔絕在外，我……我很難受。”

  “這是我的錯，我不該把你牽扯進來。”羅雨歆對現在已經發展到無法挽回的事情產生了深深的無力感，除了一再表示抱歉也毫無辦法。

  “真不考慮和我一起走嗎？”傅衍笙不死心，再次問了一遍。

  “是。”羅雨歆堅定地回答。

  “好，我知道了。”傅衍笙失落地笑笑，“我尊重你的選擇，但我還是會盡快落實計劃，一定要讓你早日擺脫柳千雪。”

  “謝謝你。”羅雨歆歉疚又真誠地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