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速走了過去，坐在柳千雪對麵，忍不住壓低音量責怪道：“你怎麽這麽莽撞，這是什麽地方你清楚嗎？什麽事不能在外麵說？”

  柳千雪經她一提醒，倒是有所收斂，咬牙切齒地低聲道：“羅雨歆，你少裝模作樣，我知道你和父親已經結成聯盟了，是不是早就挖好了坑等我往裏跳呢？”

  羅雨歆淡淡地看著她，漠然道：“我也不是傻子，你能猜得出的計劃，我會一頭熱血地去實施麽？”

  “你真是虛偽，我就是猜到了，你別否認，你知道你這副死不承認的樣子多惡心嗎？”柳千雪冷笑著，用叉子狠狠劃著桌麵，尖利的嗓音與刺耳的噪音糅合在一起：“你惡心得像你那個要死不活的媽。”

  羅雨歆搭在膝上的左手顫了顫，隨即又平靜地道：“你總給自己灌輸我惡心、我媽也惡心的想法，所以咱倆才沒辦法好好合作，明明是能互惠互利的，你何必非要撕破臉？”

  “我不想跟你互利！”柳千雪狠狠拍了下桌麵，立刻有幾道視線穿過空蕩蕩的桌子投來。

  她連忙拿包遮住臉，躲在包後露出了毫不遮掩的凶惡表情：“用我再提醒你嗎，羅月華是在我手中，柳建成他能怎樣，他根本不值得我畏懼，因為我將最大的籌碼握在了自己手裏！”

  “你別激動。”羅雨歆怕她情緒失控引來旁人，假意安撫道：“若說恨，我對你的恨意遠不如柳建成，何況我母親在你手裏，我現在除了聽話還能怎樣？而且你這次主動來找我，難道不是為了合作麽？”

  “嗬嗬。”柳千雪嘲諷地笑了笑，“我可不敢跟你談合作，你雞賊得很，到時候反咬我一口我上哪兒說理去？”她眸光一沉，寒聲道：“我是來警告、不，是來威脅你的。”

  羅雨歆搖了搖頭，淡淡道：“我還有什麽可以被威脅的，我母親嗎？聽你的意思，她最近狀態很好啊，我完全不怎麽擔心。”

  柳千雪不想看到她如此淡然甚至帶著幾分得意的樣子，下意識道：“好個屁，她最近、”

  話還沒說完，柳千雪突然神色大變，往後看了眼，卻是餐廳的死角，沒有退路。她一時手忙腳亂，拍了拍桌麵焦急地道：“傅熠辰來了！我往哪兒逃？”

  羅雨歆連忙也轉頭看了眼，果然見傅熠辰坐在輪椅上往這邊行來，視線像雷達一樣掃視著，她一時也有些急切，起身打開窗子：“隻有這一個出口，隻是二樓，不算太高。”

  柳千雪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惡狠狠地瞪著她：“羅雨歆，你存心整我？”

  “快跳吧，來不及了，我沒辦法掩護你。”羅雨歆焦急地催促道。

  柳千雪跺了跺腳，靈活地爬上窗台跳了下去。

  羅雨歆探著窗子朝外看了眼，柳千雪已經落地了，隻是起身後的步伐有些踉蹌，一瘸一拐地走著，應該是摔傷了腳。

  傅熠辰離近之後，就看到羅雨歆大半個身子都在窗戶外，像是送腦袋出去喝西北風了，模樣有些好笑，他低咳了聲，果然見羅雨歆有些慌亂地轉過身子，然後熟練地扯出一抹職業假笑。

  “你幹什麽呢？”傅熠辰問。

  “樓下路過一對母女，我看著跟昨天在醫院碰到的那兩人很像，想確認一下，會這麽有緣嗎，才隔了一天又遇見了。”羅雨歆輕聲道。

  傅熠辰毫不懷疑她的話，隻從中聽出了幾分傷感，放輕了語氣問道：“又想你媽媽了？”

  “是啊，上次沒見到。”羅雨歆眸底一片黯然，“連電話都沒打過。”

  “這下承認了？之前還騙我說她被送到國外治病去了。”傅熠辰轉著輪椅坐到她對麵，一臉了然於心的神色，“僅看你父親做的那些事，就能猜到你母親不會被好好對待。”

  “我是說謊了，因為父親拿母親威脅我，我怕你再對付我父親將人激怒，到時候……”羅雨歆低垂著頭，將實情交代了出來。

  說出來後鬆了口氣，眼裏重新有了光彩：“不過現在柳建成也是處於弱勢，你能不能……能不能……”羅雨歆欲言又止，她其實是想讓傅熠辰趁柳千雪受傷這段時間，加快尋找母親。

  “能不能趁現在幫你找找？”傅熠辰接著她的話道。

  羅雨歆有些驚訝，撲閃著大眼睛看他，隨即點了點頭。

  傅熠辰沉默著看了她好一會兒，這張臉平時都安靜得近乎冷漠，可每次她換上一種可憐無奈又帶著小心翼翼的表情和語氣說話的時候，都會讓人忍不住心軟。

  那雙眸子裏的光亮太盛，亮晶晶的像燈盞，他不忍讓它滅了，於是輕輕點了點頭。

  得到肯定答複，羅雨歆笑了起來，眉眼彎彎，像討到了糖果吃的孩子。

  傅熠辰又看了眼她餐盤裏少得可憐的飯菜，眉峰輕蹙，朝打飯窗口抬了抬下巴，“再去打點兒，可以慢慢吃，但不能就吃這麽點兒。”

  羅雨歆仍沉浸在他答應了自己請求的喜悅中，對他百依百順，聽到這話立刻小跑著又去添了幾樣飯菜，再回來時整個人都愉快了不少，還不時和他開幾句玩笑。

  午休過後，傅熠辰約了寧峰見麵，開門見山說了希望他能給寧菲一些股份的事情。

  “傅總，你這話不合理啊，當初打壓寧菲是你的意思，現在又希望我分她股份，這是怎麽回事？”寧峰眸色微沉，將不情願都寫在了臉上。

  “這裏麵確實出了變故，雖然會讓你為難，但我還希望你能賣我一個麵子。”傅熠辰並未說出原因，隻是不動聲色地避開了重點，直接拿人情壓人。

  寧峰沉默半晌，歎著氣點頭：“行，那我就看在傅總的麵子上，給寧菲股份，但她向來不是個安分人，為了防止她再搞鬼，我不會給她投票權。”

  傅熠辰揚了揚眉梢，唇角微挑，“這樣就足夠了，多謝小寧總賣我這個麵子。”

  寧峰似乎被這個稱呼刺激到了，連連擺手：“你還是直接叫我名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