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熠辰一臉詫異，低頭看了她半天，用指腹很輕柔地抹去了她眼角濕意，故作輕鬆地道：“原來是小孩子想媽媽了啊？”

  “嗯。”羅雨歆是真的難過，垂著頭悶悶地應答，又義憤填膺地補充了句：“就是因為我父親外麵有別的女人了，才這樣對我媽。”

  傅熠辰沉默片刻，心中大概權衡了下，認真地道：“男人應該對自己的婚姻負責，出軌就是不對，那是他的問題。”

  “他不那麽認為。”羅雨歆搖了搖頭，神色無奈至極：“他不僅認為他自己沒錯，還想把小三扶正，讓私生子繼承家產呢。”

  傅熠辰眉峰緊蹙，似乎覺得這件事對羅雨歆來說確實有些沉重，於是將她摟進懷裏，認真地保證道：“這件事你要是心裏有打算，我一定會幫忙，不用想太多了。”

  “真的嗎？”羅雨歆仰起頭，淚眼朦朧地看著他。

  傅熠辰笑著點頭：“當然，指哪兒打哪兒，看不慣哪個直接讓他破產。”

  羅雨歆破涕為笑，伸手揉了揉了哭得幹澀的眼睛，喃喃道：“困了啊，該睡了。”

  傅熠辰握著她的腳踝噴了藥，又將手肘處的擦傷用酒精消毒，然後用紗布包了起來，還以方便照顧她為由，要睡在她的臥室。

  後來不知道是誰主動，兩具身體以一種溫馨的姿勢相擁，伴著耳畔傳來的彼此的呼吸聲沉沉睡去，一夜好眠。

  第二天午休的時候，羅雨歆給柳建成打了電話，約他在柳宅附近的餐廳見麵。

  柳建成一見到她，就立刻想到之前同柳千雪那次激烈爭吵，對她也實在擺不出什麽好臉色，冷聲問道：“這次又是因為什麽事？好心提醒我？大可不必。”

  羅雨歆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卻見他氣色很好，臉甚至還圓潤了一圈，心中厭恨急促生長，麵上卻仍一臉淡然。

  “您猜對了，我還真是隻來提個醒而已，我已經很久沒見過我媽了，明明錯是你犯的，為什麽要讓我媽來承擔後果？”她厲聲質問。

  “死丫頭你胡說八道什麽！”柳建成一下子氣炸，伸手指著她罵道：“羅月華那女人本來就下賤，她的下場又不是我直接造成的，你有什麽資格質問你老子？”

  “我沒資格，誰有資格？我媽自然不敢，你外頭那個野女人又唯你是大。你天天在外花天酒地，我媽也不見得會管你，為什麽還要關著她？”羅雨歆冷笑道，眸子因充血而變得異常狠厲。

  柳建成氣得臉色鐵青，連額頭上的青筋都暴了起來，急促地喘息著。

  羅雨歆輕蔑地看著他，目光中含著不加掩飾的警告和鄙夷，戲謔地道：“你可能覺得我再怎樣也隻是你的女兒，終究脫離不了你的掌控對吧？可你別忘了，我現在嫁入了傅家，是名副其實的總裁夫人，你以為你那個小公司我會放在眼裏？”

  柳建成見自己被如此挑釁，臉色差到了極點，高高揚起手臂一巴掌摑到她臉上，巴掌著肉的脆響在偌大餐廳內回蕩。

  羅雨歆被他使出十成力氣的耳光打得一個趔趄，身體後仰磕在餐桌上，為了穩住身形而下意識勾住桌腿的腳又傳來一陣鑽心疼痛，不遠處的服務員連忙過來扶她，焦急地問道：“小姐，您沒事吧？”

  羅雨歆搖了搖頭，撐著桌麵站穩，仍是高傲地揚起頭，不以為然地看著他。

  左臉在一刹間腫得老高，血跡從嘴角蔓延下來，隨著時間流逝一點點凝固成血條，看起來有些駭人。

  她越是滿不在乎，柳建成就越怒不可遏，突然上前死死掐住她的脖子，瞪著一雙猩紅的眸子惡狠狠地下了通牒：“一天內，再給老子籌一筆錢，否則別怪我折磨你那個半死不活的媽！”

  羅雨歆沒躲他的打，卻也沒想到他暴怒之下會做出這番舉動，不一會兒缺氧的窒息感就讓她下意識轉動著腦袋，無聲地嗚咽著。

  服務員嚇了一跳，來不及叫人就連忙上前扒柳建成的手，警告道：“先生，請住手！若是這位小姐受傷，你絕對會入獄！”

  柳建成見羅雨歆幾秒之內就憋得滿臉通紅，又由紅轉青，由青變紫，張大了嘴巴卻無法呼吸，心中驟驚，慌忙鬆開了手，怕服務員報警，一邊轉身往外走一邊惡狠狠地威脅：“別忘了我說的那些話，妄想跟我鬥？你還嫩得很！”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羅雨歆仍是坐在椅子上拚命喘息，焦急地將空氣重新吸入肺中。服務員伸手順著她的後背，不停關切地問道：“小姐，您沒事吧？要不要去醫院？”

  羅雨歆緩了過來，搖了搖頭對她笑笑，然後虛著聲音問道：“錄下來了嗎？”

  “錄下來了。”服務員連連點頭，“這裏在監控範圍內，全程都錄下來了。”

  羅雨歆笑著向她道歉：“多謝你了。”然後掏出手機給她轉賬，畢竟不能讓人家白忙活一趟。

  服務員輕歎了口氣，對她這筆意外之財很是糾結，羅雨歆向她提出這個請求時，隻說是要留證，具體如何並未細說，她看著這姑娘不像壞人，又一臉真誠懇求才答應下來的。

  現在看來剛剛那一幕應該是家暴，她猜測羅雨歆長久受到這種對待，終於不堪忍受，但苦於沒有證據，無奈之下才向她提出請求。這個理由實在勉強，但她卻不得不信。

  羅雨歆給服務員轉完錢後，又立刻給傅熠辰打了個電話。

  “喂，你在忙嗎？”電話一被接通，她反而小心翼翼起來。

  “你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傅熠辰立刻聽出了她聲音裏的異樣，有些焦急問道。

  羅雨歆有些驚訝，她的臉腫了半天，張嘴發音確實有些困難，但她以為自己隱藏得足夠好，卻還是第一時間被他發現了，隻能老實地道：“我約我父親，在餐廳，吵了一架，想讓你接我。”

  她將句子斷得很碎，盡量將每一個字音咬準，讓自己顯得不是那麽可笑和狼狽。

  傅熠辰立刻應了聲：“好，等我。”然後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