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傅熠辰在會上向來是精明的，像一匹時刻保持警惕準備出擊的狼，這會兒卻幾乎將肚皮都翻過來了，毫不在乎敵人是不是就在附近。

  所幸傅熠辰似乎有事，會議一結束他就匆匆出去了。

  傅博南使了個眼色讓艾米留了下來，低聲問道：“他最近怎麽回事，這樣子是有軟肋了嗎？”

  “傅董，我也不知道傅總是什麽原因才變成這樣的，不過我總感覺他和新來的那個秘書有些不對勁。”艾米如實答道。

  “新人的話，你多盯著點兒，他們有什麽動作立刻向我匯報，另外暗中查查他們的關係。”傅博南沉聲道。

  “是，傅董。”艾米點了點頭，踩著高跟鞋退了出去，一路上不停地小聲嘀咕：“柳千雪啊柳千雪，你到底什麽來頭？”

  ……

  晚上下班的時候羅雨歆收到了柳建成的信息，說今晚在家見麵，她帶著錢，而他讓她和羅月華見麵。

  羅雨歆一下子覺得心中有了期盼，也沒等傅熠辰，草草收拾了下辦公桌就走出了公司大門。

  她攔了輛出租車趕回柳家，快進門的時候心裏卻生出一股怯意。這種怯意同她將要與羅月華見麵的喜悅和期待相當，讓她一顆心糾結地擰成了兩股麻繩。

  她深吸了口氣抬手敲門，下一瞬門被粗暴地從裏麵打開了，柳建成粗聲粗氣地朝她喊道：“交錢！你這死丫頭，總糊弄我，這次老子見不到錢，你別想進這間屋子！”

  羅雨歆咬了咬口中的嫩肉，想著她還要通過屋裏的柳千雪和母親見麵，隻好咬牙轉了一半的錢給柳建成，然後揚起頭倔強地道：“剩下的一半我得見到我媽後再給你。”

  柳建成見即使隻是半款也數額巨大，神色溫和了幾分，側身讓她進了屋。

  柳千雪依舊高傲地坐在沙發上，似乎為了迎接她給她施壓而特意化了個妝，人前她一副高嶺之花的漠然勁兒，人後不過是一個自負又惡毒的女人罷了。

  這也是羅雨歆開始還能模仿她的性格，但後來發現自己越來越回歸本體的原因——柳千雪那股莫名其妙的自信勁兒和狗眼看人低的自負目光她實在學不來。

  柳千雪睨了她一眼，問：“那次遊輪之後，你有沒有懷孕的跡象？”

  羅雨歆皺了皺眉，突然麵色一紅，羞澀不已地答道：“那次他……...懷上的可能性挺大的。”

  柳千雪見到她這副樣子，估計事情成得差不多了，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對她道：“你最近表現不錯，我把你和羅月華見麵的時間加到五分鍾怎麽樣？”

  羅雨歆猛地抬頭，目光中帶著質疑，她不相信柳千雪能這麽好心。雖然五分鍾也不過一晃而逝，但比起前幾次她突然地掛掉視頻和隻允許她們通話兩三分鍾已經強太多了。

  她點了點頭，在柳千雪身邊坐了下來，直勾勾地盯著她的手機屏幕。

  柳千雪這次也不吊著她的胃口，痛快地發了個視頻邀請給一個人，那邊很快接通，緊接著畫麵便由天花板轉移到兩個女人身上。

  是的，兩個女人，這次羅月華身邊還坐了個護工，似乎要全程看護。

  羅雨歆一眼就認出這是之前她在柳千雪發過來的視頻裏看到的，毆打母親的那個護工，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兒，她輕聲提醒道：“媽，你要聽護工的話啊，別和她對著幹，我會讓她好好照顧你的。”

  羅月華眼神怔怔地盯了她好一會兒，突然“嘿嘿”地傻笑起來，口中含糊不清地念著：“歆歆、歆歆……”

  “媽，你怎麽了，你記住我剛剛說的話了嗎，一定要答應我啊，別讓我擔心。”羅雨歆覺得奇怪，往屏幕前靠了靠，想將她看得更仔細些。

  回應她的是羅月華再次發出的兩聲傻笑，甚至嘴角還流下了一串口水。

  “媽，你這是怎麽了啊？是聽不懂我說的話了嗎？”羅雨歆這下真的怕了，連聲喚道。

  “歆歆，嘿嘿，嘿嘿嘿……”

  柳千雪覺得這笑聲瘮人，忍不住朝她吼了一句：“別笑了！神經病吧。”

  羅雨歆卻一下子哽咽起來，她轉頭看向柳千雪，聲音中帶著無望：“我哪裏沒聽你的話了，你要這樣對我媽？”

  柳千雪伸出食指晃了晃，挑眉道：“羅雨歆，這話你可不能亂說，我可沒交代過護工虐待她之類的啊，一日三餐也照常給，是她自己折磨自己，不好好吃飯睡覺，天天胡思亂想，人才變得現在這麽瘋癲的。”

  羅雨歆重新將視線移回屏幕，視頻還在繼續，但看到母親痛苦的樣子，她反倒覺得這五分鍾成了煎熬。

  她這邊有柳千雪盯著，母親那邊有護工盯著，她倆的交談幾乎是全公開的，這下也沒辦法偷偷向母親打聽什麽了。

  視頻在到了五分鍾時準時被掛斷，羅雨歆的悲傷很平靜，她沒有以往同母親說話的那種劇烈的情感起伏，母親對她的麻木讓她心裏對柳千雪的恨意蓋過了難過。

  這次見麵沒什麽成效，她沮喪地回了傅宅，在門外抬腕一看手表，已經九點了，輕歎了口氣，鼓起勇氣推門走了進去。

  傅熠辰正坐在沙發上，從她進門起就打量地審視著她，等她走近後冷聲問道：“為什麽這麽晚才回來？”

  羅雨歆正在換拖鞋，聞言一下子怔住，她抬眸看向傅熠辰，那雙眼睛太過深邃，仿佛能看透內心。又連忙低下頭，小聲答道：“和朋友出去了，回來得晚。”

  她不想讓傅熠辰知道她回家給錢去了，總有種那點兒可笑的自尊都暴露在陽光下的感覺。

  “你別和寧菲對著幹，她不是什麽好惹的人。”傅熠辰隨意地開口提醒。他了解那女人，報複心理很重，羅雨歆怎麽看都和她不是一個戰鬥等級。

  “你不用急著偏袒她，畢竟我沒什麽能力對付她，不是嗎？”羅雨歆心中酸澀，出口的話不自覺帶著慪氣的感覺，“但你也別誤會，畢竟我們隻是名義上的夫妻，我一點兒都不在乎你在外麵找了哪些小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