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白事兒，大家的表情沒有像辦喜事一樣高興。

  大家都蒙頭在幹自己的事情，仿佛盡可能的去忙，去幹活兒就算是對死者的尊重。

  隻是對方遠他們，那些人們就熱情地很了，他們問東問西，感歎雯秀在外麵應該過得不錯。

  忙了一天了，終於可以休息了，他們感覺自己的身體都快散架了。

  晚上雖然漆黑一片，但是各家各戶房梁上都點著一盞燈。

  似乎在為亡者引路，看著非常暖心。

  其實事情還沒結束隻是方遠他們畢竟是客人，不能陪伴太久。

  就安排了兩間房月兒和雯秀睡一間，方遠、顧華笙、大衛他們在一間。

  方遠他們的房子大一些，房間裏擺著一張雙人床和一張單人床。

  大衛今天幫著雯秀忙裏忙外的，幹了很多活兒，早就累癱了。

  進了房間，也不洗漱，直接跑到小床上就呼呼大睡了。

  方遠和顧華笙隻能一起睡在大床上。

  自從那次園子事件，為了演習，他和顧華笙演過一場床戲之外，他倆就再沒一起睡過覺。

  現在又睡在一起，方遠感到很尷尬，感覺不好意思。

  倒是看顧華笙，他倒是樂得高興正和他心意。

  “快睡，明天還得早起呢？”顧華笙看方遠還在那邊愣神就催促他趕緊上床睡覺。

  估計顧華笙從沒參與過此類活動，也累壞了，倒頭就睡，連被子都不蓋。

  方遠無奈地看看他，歎了口氣，畢竟他是為自己，才好好的大少爺不做，跑到這裏來受苦的。

  出門在外，方遠更得好好照顧好他。

  上了床，轉身拉過顧華笙的被子，輕輕地給他蓋在身上。

  自己也轉身躺下，顧華笙伴著輕微的呼吸聲早已進入夢鄉。

  對麵的大衛也已經打開呼嚕，進入深度睡眠。

  方遠也很累，可是他不知道為什麽，怎麽也睡不著。

  總有一種怪怪的感覺，看著窗外的靈柩和一旁的燈火，總讓方遠感到背後發涼。

  方遠隻好背對窗戶麵對著顧華笙，雖然也不好意思，但總比背後的不寒而栗強。

  伴著顧華笙輕盈地呼吸聲，方遠可總算是也睡著了。

  可是他竟然做了一個怪夢：

  他沒有睡，總覺得窗外那熠熠火光，那抖動的火苗，好似在呼喚他。

  他自己似乎也控製不住自己，跟著那一竄竄火苗，一直往前走。

  他一直走到了停靈的地方，他也不想過去，可就是控製不住自己自己的腳。

  離靈堂越來越近，方遠能感受到他僵硬的軀體裏，有顆鮮紅色的心髒跟著不停地跳動。

  或許隻有那顆跳動的心髒，方遠才覺得自己是個活的吧？

  突然，他看到靈堂底下跪著一個人，他的背挺得直直的。

  方遠想，這應該是祭拜亡靈的人。

  可是那人的姿勢卻那麽古怪，一直就這麽跪著，卻不跪拜。

  雖然背挺得很直，可特別像個木頭樁子一樣，就杵在那邊，一動不動。

  方遠本想叫他，可他發不出聲音來。

  隻能是自己感覺到話在他嗓子眼裏打轉，可就是吐出的字被空氣所化。

  那人也仿佛感受到了方遠的存在，就把他的頭扭過來，盯著方遠。

  這時候，方遠才意識到一件事，他的頭竟然是轉過來的，可身體卻紋絲不動。

  正常人都是先轉身，然後頭才能轉過來，他竟然是身體不動，頭直接轉了個三百六十度。

  方遠看愣了，這莫非是個木頭人，也是苗家莊的習俗，專門來替活人守靈的。

  方遠正感歎他們湘西人的足智多謀時，這人竟然當著方遠的麵笑了。

  是那種特別詭異的笑，眼色無神，麵無表情，但是嘴咧著特別大。

  緊接著，方遠看到，從他的嘴角處開始滲血，不錯，那就是血汁。

  是一種黑得發亮的血汁，那汁液竟然“啪嗒啪嗒”地滴到胸脯上，順著胸脯，滴落到跪著的地上。

  地上的血汁挨近土地的時候，突然那血跡竟然變成了一條長蟲。

  又順著胸脯原路退回，它，它竟然退回到嘴裏。

  這一課看不要緊，直接把方遠嚇傻了。

  那人的嘴裏塞滿了蟲子，張著口，不停地往進爬。

  他對著方遠，還是保持著那樣的笑容和姿勢，臉上竟然開始掉皮。

  臉上的肉就像是割掉的，一片片往下掉。

  他機械地站了起來，動作很慢，方遠知道他是要向他走來。

  方遠特別想跑，可他已經被嚇傻了，跑也跑不動。

  那人卻沒有傷害方遠的意思，走到方遠跟前，突然就跪下來了。

  嘴裏堵塞著蟲子，喉嚨裏發不出一點聲音，他用僵直地身體突然給方遠磕了個頭。

  方遠就在這裏愣愣地等著，他再抬起頭來的時候，他竟然沒有頭。

  這次可真得把方遠嚇壞了，一邊喊，一邊跑。

  方遠覺得臉火辣辣地疼，耳朵裏也慢慢地開始有了聲音。

  等他的意識完全清醒，才發現，顧華笙正騎在他身上，揚著巴掌。

  原來是這樣，“顧華笙，你他媽的在幹啥呢？”

  方遠一臉沒好氣地問。

  “應該是我問你吧？你幹啥呢？”顧華笙看到他恢複神誌了，就從他身上下來。

  大衛也擔心地看著方遠。

  原來方遠一會兒叫，一會兒踢被子，一會兒踹人，可把顧華笙折騰慘了。

  所以顧華笙隻好壓住他，給了他倆大嘴巴子，這才清醒。

  方遠知道他做的蠢事之後呢，自己也非常尷尬，不好意思地問顧華笙有沒有踢傷他。

  顧華笙沒有回答片，而是問他發生了什麽？

  他把前因後果的夢境都跟顧華笙和大衛說了半天。

  顧華笙皺著眉不說話，大衛卻說：“說不定他不是傷害你，而是想要請你幫忙。”

  看到方遠他們一臉好奇，大衛就說：“在我們家鄉有種習俗，如果他死的有問題，那麽他在回魂夜的時候一定要回來，稟報他的死亡真相。”

  聽大衛這麽解釋，好像也有些道理，可是，他為什麽非得給我托夢呢？

  鬼魂是不輕易讓人看見的，除非是他願意。

  大衛隻得解釋，“這就不知道什麽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