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那微顫的雙手，卻泄露了他此刻的情緒，其實並不平靜。

  子衿收回下落的視線，堂而皇之地點頭，

  “言之有理。”

  “皇上！”長孫浮荼難以置信！

  何德安僵硬一瞬，摸了摸鼻子，一副呆住受寵若驚的模樣。他這個人不拘束慣了，從沒想過她居然真的會給他回應。

  子衿前去拉住他的手，抬頭明媚而笑。

  少年愣了愣，同樣揚起了唇角，笑容在陽光下燦然美好、純淨無垢。

  兩人相視而笑。

  ...

  何德安帶著子衿去了宮外，兩人坐上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就如這喧囂塵世間任何一個平凡的人。不會招搖過市，也不用引人注目。

  “去哪兒？”

  子衿勾了勾頭發，懶散地問。她近幾日確實被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攪和地心底煩悶，看著馬車是去往宮外的，想到這個家夥總是變著花樣的有許多玩法，便也由著他去。

  何德安坐在她一邊，愣了愣，調侃道:“我這都已經帶您出來了，您貴為一國之君，就不怕我把你拐了去？”

  “就因為朕是一國之君，才諒你沒那個膽子。”

  “那可不一定...”何德安悄咪咪地嘟囔一句。

  子衿偏頭睨他一眼，他趕在她提問前出聲，掀開車簾外麵的景象映入她的眼瞼。

  她愣了愣。

  “就是這座客棧，我與您初次遇見的地方，”何德安湊過去看她的神色，“皇上，您一直待在宮裏，就算曾在外流亡過一段時間，卻也整日提心吊膽、謹小慎微。可有想過將步伐放慢下來，好好享受民間真正的風土人情。”

  她抿了抿唇。

  “我知道，高處不勝寒，一個人坐在那麽高的位置，身邊的人虎視眈眈，其餘的除了奉承就是恐懼，這樣的生活是很寂寞。而長期的壓抑，會把人逼瘋。”

  “可是比起這些普通人平凡又碌碌無為一生，朕寧願在最高處做一個孤家寡人，”子衿眯了眯眼睛，“哪怕變成一個瘋子。”

  何德安忍不住笑了笑，怎麽這麽可愛:“沒讓您變成一個普通人，皇上。隻是您身在皇家，從小就沒想過爭權奪利以外的事情。現在，隻是讓您曾經過度壓抑的生活，索取一些回報而已。”

  子衿看了看他。

  “放心吧，在我這裏，您可以是任何一個人，您可以不是皇上。沒有人會批評指責你沒有帝王威儀，支撐不起皇室權威，更不需要讓人對你敬畏或是懼怕。”

  他眨了眨眼睛，湊到她耳邊，“以我的一世英名發誓，絕對保密。”

  子衿望著他，半晌後笑了笑，終是躍下馬車。單手負立，望著眼前的客棧。

  放鬆心情，舒緩緊繃的神經，像一個普通人一樣地活個一天兩天，她從未想過。但好像，挺有意思的不是？

  她抬步入內。

  “走。”

  何德安笑著跟上。

  隻是兩人身後，還有一兩尾隨的馬車跟著停下。兩人走後不久，馬車的主人掀開簾子，五指修長勻稱，帶著曾薄繭。

  他望著眼前的客棧，目光閃爍片刻，隻是眼底卻愈發幽深難測。

  “原來是這樣嗎...”如果是這樣，那個人的運氣，真是太好了一些。四處都能遇到貴人啊...不像他。

  男人嗤笑一生，放下簾子。

  命人調轉車頭離去。

  馬蹄聲沒入風裏，融入京城的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