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那日，紫華仙子的屍體被找到後，仙君的表現...他們縱然再裝眼盲心瞎，也實在無法說服自己，那隻是一個師父在失去自己愛徒時候的正常表現。

  然而眾仙看著容傾，容傾卻凝視著她，始終並未言語。

  子衿還來不及尷尬，耳旁墨翎鬼畜的笑聲突地出現，繼而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另一隻手反扼住她的喉嚨。

  看著容傾下意識邁出一步的動作，嘴角冷冷地扯了扯：“時代如今，本尊也不瞞諸位。此鳳凰確實就是紫華仙子，既然你們諸位對她如此在意，本尊今日便要求，以火漆翎換她的性命，你們換是不換？！”

  話畢，他掐著她脖子的五指收緊。

  眾人一片唏噓，不明白這方才還在一個陣營的，這是鬧哪出？！

  子衿淡淡地睨了他一眼。

  原本以為自己會被他氣死，後來才察覺，自己的心髒已經在他的“千錘百煉”之下，被打磨地無比平靜。

  “你...”容傾臉色白了幾分，他怎麽能就這樣在眾人麵前直接說這些！把她放在何等田地！

  所以，她與墨翎麵和心不和...說不定...

  說不定...她確實是被迫的。

  容傾藏匿在袖子低下的五指緊了緊，垂著眼掩住眼底的情緒，狀似不為所動。

  “什麽...”緲堂眼底錯愕，繼而很快恢複鎮靜，“墨翎，你以為你這三言兩語的有說服力嗎？真當我們仙門的人都是傻子？！”

  然而墨翎卻不為所動，眼前的局麵無論怎麽發展都能對他有利，他帶著惡趣味地樂得看這一場好戲，像是故意要氣死誰：“...換是不換？”

  他看向容傾，冷扯著嘴角，五指又收緊了些。

  魔界的人卻意外地淡定。魔尊要是能要魔凰大人的命，那恐怕魔主之位的爭奪，可沒那麽平安輕易得了結！

  他們隻需要看著就行了。

  子衿看著地麵，並沒有說話。即使她現在很想口吐芬芳。

  現在的局勢，讓他在哪裏很有優越感嗎？！

  “師父——！”吳夢清愣住。她不明白自己明明是想救她，怎麽莫名其妙發展到這個地步！是她的緣故嗎...

  當眾點破師父的身份，反讓她遭到墨尊一不做二不休的反咬！

  是她的錯嗎...

  是她害了師父...

  妖玖怔愣片刻，半個屁股已經從椅子上站起來。墨翎是瘋了嗎？居然那麽用力地掐阿衿的脖子，萬一真弄傷她了怎麽辦！

  “別——”

  仙界長老率先開口，那雙混濁的眼睛看著那抹紫色身影，身後眾位仙門弟子同樣蠢蠢欲動。

  假如紫華仙子真就是眼前的九千年魔凰，她定是有什麽苦衷，或是被操控著抹去了記憶。沒看見她現在已經說不出話了嗎！真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死了，會寒仙界多少弟子的心！

  長老略有為難地看向容傾：“仙君，你看這...”

  容傾異常冷靜地看向他，鳳眸宛如一層幽波。

  長老被他這個模樣看得，莫名嚇了一跳：“仙君，吾知曉你為人素來嚴正不阿，可...想想紫華，她死得那麽慘，她畢竟是你徒弟啊！墨翎他從不屑於撒謊，更沒那麽無聊拿不相幹的人作威脅。萬一……”

  容傾垂著眉眼，無人察覺他眼底的神色，隻是眉梢略有鬆動，像是很快要被長老“說服。”

  緲堂心底七上八下的，他剛才雖然那麽說，但目的隻為了壓低魔族氣焰。他其實...

  目光轉向那個纖細的人影，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和記憶中的那個身影，莫名重疊在了一起。

  他...其實還是很希望她就是她，或者和她有什麽關係。就抱有那麽一絲卑微的希望，哪怕這個時候他們已經站在敵對的方向。至少，這樣就代表，她還活著，她還有救。

  他也還能夠再見到她。

  “討論地怎麽樣了？”墨翎嘴角譏諷地一扯，狀似無意地尾指勾到了她臉上麵具的邊框，麵孔湊得很近，“要是，還不相信的話，本尊可以摘下她的麵具，來給你們看看。”

  “不用。”

  容傾冷冷地開口，

  身上寒氣更重了。

  因為沒有必要。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要是這一切真是魔族的陰謀，麵具下兩張完全不同的麵孔也能變成一樣。徒擾軍心罷了。

  他指尖結下一個咒印，很快召出火漆羽，“一手交人，一手交貨。”

  至於吳夢清，就更沒必要管。雖然看起來魔界也不管她，但她現在是仙界的叛徒，不屬於他責任管轄的範圍之內。最重要的...由於方才那通不夠“周到”的發言，他現在一看到她就不喜。

  墨翎一把將人推過去，容傾將火漆翎隔空遞過去。就在她身披黑袍，即將與那火漆翎擦肩而過，一步步朝著仙門人走去的時候，幾萬雙眼睛盯著她。

  就在幾個於她相熟的人，已經在那一瞬間幾乎要確定她的身份。

  她卻忽地回頭，眼眸幽暗，伸手一把抓住身後的火漆翎！

  容傾是一個反應過來的，飛身上去，手觸碰到她的麵頰。雙生花麵具應聲落地，隻是這時候，墨翎也早已趕到。

  伸出手臂，將子衿護在身後，另一隻手擋在容傾麵前。

  發生這一係列變故後，許多仙族魔族包括妖族在內，都沒反應過來。

  一陣陣抽氣聲此起彼伏。

  妖玖有些複雜地看過去——

  容傾看著麵前的墨翎，卻很快轉移視線，目光甚至有些執拗地，落在他身後的子衿臉上。

  這時候，那張他熟悉的麵孔已經顯露。

  明明應該欣喜。可是到頭來，他的心，為什麽那麽死寂。或者說是沉落穀底。

  墨翎麵容依舊帶著譏諷，猩紅色的雙目森寒，居高臨下的模樣，像在看一個微不足道的插足者。

  “容傾...”墨翎臉上譏笑的意味更深，“你現在明白，為什麽本尊說你可笑？”

  “你自以為很了解她？事實上，你與她相處時間，不過區區五百年。而本尊與她...可是好幾千年。”

  他容傾根本就不可能撼動他們的關係！

  他一點也動搖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