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不說話，隻垂著腦袋聽。

  墨翎睨她一眼。

  為了解開契約，這會兒倒是乖巧了？不像以前一樣字字珠璣地和他嗆聲了？

  心底嘲諷的意味更甚，連帶著唇角冷笑的弧度加深。

  “既然你那麽想要解開封印，就得拿出你的誠意。世界上沒有白得的餡餅。”

  子衿抬眸，長睫掀開，眼底平靜地對上他的視線：“要脫衣服嗎？就在這裏，你確定？”

  墨翎怔住，待反應過來她的意思，瞬間臉色發紅，全是被這隻不知死活的雌凰氣得，鎖住她就要上下其手的胳膊。

  “本尊不是這個意思！你以為所有魔都像你這般沒臉沒皮，莫要以己度人！”她竟什麽時候變得如此...簡直！簡直了——！

  “...哦。”

  子衿淡定地點點頭，不緊不慢地把左邊剛剛散下來的衣服穿回去。

  墨翎鬆了一口氣，然後迅速將手撤回。

  進而，目光審視意味濃厚地落在她臉上。她的神情毫無破綻，眼底清澈幹淨，倒不像是故意耍著他玩。

  他眸色加深，才發現自己心跳快得發慌。

  不再耽擱，將一小瓶藥遞到她手上。

  “百霧門得知本尊的消息，定會去通知各大門派，聯合來對付本尊。”

  他唇角冷冷地往上扯了扯，玄袍包裹的身形頎長，眼底恍若染血：“一想到那群宵小之輩，有那麽多仙族因本尊的一個消息就寢食難安。真是令本尊心生愉悅...”

  子衿歪了歪腦袋，看向他。

  假若尋常一張臉，做出這個動作，她定然覺得蔫壞蔫壞地很有魅力。隻可惜現在，他臉上烏漆嘛黑一片。

  隻覺得怪異又別扭，其餘什麽也感覺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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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短暫，也熾熱地如可以焚燒一切的火焰，那才是達諾。

  “我應該感到高興，當初那個躲在我身後，被我保護的小姑娘長大了。”

  子衿笑了笑：“你有沒有想過，或許她並不是你想的那樣，也不值得你保護。”

  “哦？”達諾無奈地，認真看向她，“其實我從未想過她是怎樣。保護她，仿佛是一種發自靈魂的本能，讓我顧及不上想許多，又何談什麽值不值得。”

  “這樣嗎...”子衿視線低落，沉思片刻。

  達諾七上八下地，有些承受不了這樣的安靜。

  “陌魯不是讓你遠離我？不要命了？”他戲謔地勾起紅唇。

  “你覺得我是那種聽話的人？”她抬眼，對他粲然一笑。

  “我猜，你是不是有什麽小秘密。”達諾想起剛剛在殿內，察覺到有些詭異的一幕。

  “確實。”

  子衿大大方方的承認，彎著眼睛，“不是一般的秘密。雖然被你發現了，但是你放心，我不會殺人滅口的。”

  她語氣那麽地正經。

  “噗...”達諾被她逗笑了，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別玩過火了。”

  她苦惱地思索，想到自己的計劃，恐怕不能答應他。

  “可能會過火呢。”

  達諾怔愣一瞬，下一刻笑著愈發厲害，真可愛。

  “那過火就過火吧，玩得開心最重要。”少年沒心沒肺地回複。

  子衿笑地雙眼彎彎，最後看著他離開的身影，忽然開口。

  “達諾...”

  她雙目幽幽：“你願意一輩子陪在我身邊嗎？一輩子屬於我，再也不會有生老病死、無悲無痛地陪伴在我身邊？”

  “什麽？”達諾怔住，轉過頭，耳畔的耳釘閃了閃，狐狸眼中滿是疑惑。

  “……算了。”

  子衿臉上晦澀的神情忽然一收，粲然笑著衝他揮手，意味不明地。

  “明天戰場上，請多擔待。”

  達諾回過神，掠過衣擺，無奈地對她搖頭。

  “肯定會的。”

  等達諾離開後，子衿臉上的神情驟然間一收，目光幽深。

  草叢裏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進而出現一隻喪屍，身體完好無損。

  正是上次凱希琳打穿了他的腦袋，而子衿無意間用自己喪屍皇的血，又重新救回的那一隻。

  被喪屍皇之血洗禮過後的喪屍，會再次發生進化變異，成為具有行動意識和思維能力的高階喪屍，並且永遠服從且效忠於喪屍皇。

  等級越高，則服從度越深。

  子衿神色平淡地看著他朝自己越走越近，她也是前陣子從喪屍群中，與他聯絡上。

  兩人到了隱蔽處。

  男性喪屍低頭行禮：“皇，您考慮地怎麽樣了？隻要您一聲令下，我們喪屍大軍，必然攻破人類防線，統治整片人類大陸！”

  “啊...”

  子衿低頭，撥弄著旁邊一片葉子，腦海中隱隱浮現一張臉，那雙熟悉的鳳眸對著自己。

  神色恍惚一瞬。

  “皇，您是因為在意那個男人？”男性喪屍痛心疾首，他不明白那麽尊貴的皇，怎麽會看上一個那麽普通又虛偽的人類。

  “假如您登上那個至高的位置，要什麽樣的男人沒有，何必執著於一個鳳昭？”

  她陷入思索。

  “皇...”他虔誠地跪在她身前，“我體內流淌著您的血，為您而活，也遵從著您的意誌。”

  “我剛剛說的那些話，皆來自於您的心底，那些埋藏最深聲音。您難道要為了一個男人，失去您自己嗎？”

  子衿雙目已經完全變成血紅色，眼前的男人在她麵前，有一刻甚至已經完全虛化成她自己的臉：“當然不可能。”

  指尖的葉片被碾成粉末。

  她抬眼眺望遠方，猩紅的眼底，天空仿佛變得更加陰沉。烏雲密布，陰冷一片，沒有一絲溫度和光線。妖異的血月，似乎變得更加紅豔幾分。

  片刻的光明，哪能熬得過漫長的黑夜？

  “這一場浩傑，是人類自取滅亡，怨不得其他。”

  蒼白的指尖抬起，在半空中近乎半透明。

  安寂空靈的嗓音靜靜飄蕩，帶著回響，動人又詭異。

  “做出了的事情，就一定要付出代價呢。不都口口聲聲說，全族人類同仇敵愾、心生一體嗎？”

  “那一部分人犯的錯，就讓他們所有人，一起去死好了。”

  黑暗中，有什麽在悄然竄動，傳來草木瘋狂生長的聲音。

  陰暗，也在瘋狂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