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頭發出那麽大響動，也沒見外頭的侍衛進來問一聲。莫家勢力當真不孔不入。

  所以，就算當初她沒有以死相逼，莫昭殺不得。

  陸明庭苦笑地起身，正麵對她，鳳目平和：“娘娘說的是，微臣確是一個真真切切的笨蛋。”

  朝子衿眉梢微動，抬眸與他四目相對。

  也不知為何，到了如今這幅田地，看著她的眼睛，有些話甚至難以自抑地：

  “微臣...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有了不該擁有的期許。愧對祖上，罔為人臣；不忠不孝，不仁不義。微臣該死、該殺，罪無可恕！”

  害怕地，期許地，卻又自我厭棄著。

  朝子衿眉心一蹙，心底湧上一抹不愉。什麽叫不該愛的人，這句話她不喜歡。

  陸明庭望著她麵容，目光貪戀地不願離去，心底卻愈發痛苦酸澀。

  他知道她懂，否則昨夜也不會那麽篤定他會來。

  她是不是也在心底嘲諷他異想天開？她那麽愛皇上，而自己卻對她抱有這樣的旖念，連他自己都覺得惡心！

  低首不敢再多看：“娘娘想要微臣死，但其實，微臣生死，早已盡數...拿捏於娘娘之手。”

  朝子衿顰著眉，望向他透著些許發白的麵容，身著一襲錦衣玉袍，長身而立。以往戲弄居多，還是第一次那麽正眼地。

  陸明庭，右相之子，論功績唯有莫卿楓可與之比肩；論性情才學更是無人能及；論容貌就是連皇上都不能說勝他幾分。

  這樣的一個男子竟當麵和她說暗自傾慕於她，這...算不算天道好輪回？

  朝子衿忽地想笑，果然她就是一個心胸狹隘目光短淺的小人！這會兒他對自己說了這番話，虛榮心得到滿足，心情愉悅，突然就感覺這人不那麽討人厭！

  “你會出去的，且等著。”

  陸明庭一怔，還未及反應地抬頭，人已經自門口消失不見...

  陸明庭當然不會有事，即使和宮妃私通乃一大罪！但陸家得知此事，必然會千方百計將他撈出來。隻要朝子衿這時候，不要再從中作梗，在哪裏變出一個“證據”來就行。

  最重要的...北元帝近日心情不錯。

  “娘娘，為何放過那陸大人？”麗珠撇著嘴，心底疑惑。好不容易那麽好的時機，以後待那人有了警惕，便沒那麽好殺了。

  更重要的...娘娘不是心慈手軟的人。

  朝子衿望向眼前波光粼粼的湖麵，唇角含帶一抹笑意：“哪有那麽多為什麽，心情好，不想殺便不殺了。”

  反正……

  想到那日他說的話，唇角弧度不由深了深。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麗珠垂眸喊一聲，低身下跪。

  宋玖年眉目陰沉地看她一眼！不是示意讓她不要驚擾了皇貴妃！為何寶兒身邊要留這樣一個沒眼色的宮女？

  但也知道是莫府出來，主仆二人感情深厚。

  忽地吃味。

  朝子衿平靜地望向湖麵，旋即回身，錯愕地：“皇上...”

  宋玖年忙伸手將她扶住，眉宇瞬間柔和，與她一同前往寶華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