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翠如新剪
作者:新晴照酒      更新:2021-03-08 11:03      字數:3026
  安瀾心頭一跳,拿不準要不要把實情告訴明帝。雖然這是個克製冷清泉的好時期,可是,他心中默默地盤算了下,家具的式樣雖然是冷清泉定的,但也經過了他的同意,眼下家具並沒有多費銀錢,隻是工期需要往後延兩三個月,這個事情說小不小,說大卻也不能算大,畢竟冷清泉不是故意這麽做的也沒有從中獲利。若是冷清泉辯解稱不懂家具,不知道那些看起來漂亮精美的式樣要比普通樣式多費幾倍的工,那明帝多半就會選擇諒解。

  雖然冷清泉不是明帝最寵的,但卻是明帝即位之後第一個納回宮的,明帝對冷清泉的喜歡不會這麽容易消失的,雖然冷清泉的容貌大不如昔,可是冷清泉膝下有公主,姚天女子向來對誕育了女兒的男子多幾分寬容,冷清泉隻要不犯大錯,明帝是不會苛責他的。

  算了,能不能成功壓製冷清泉且不說,他可不想讓他的月兒把他看作熱衷於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心機男子。

  明帝等了一會兒,安瀾隻管沉默不語,她等得有些不耐煩了,拔高了聲音道:“沒好的話,就抓緊修繕,柔兒不能總住在皇子殿裏。”

  安瀾連忙答應:“臣侍知道了,臣侍會催她們的。”意識到自己的沉默讓天子不耐煩了,他還殷勤地補了一句:“臣侍翌日再去看看知柔,他缺什麽少什麽,臣侍立馬讓人送過去。”

  懷中人如此柔順,明帝便不欲再問,她用手摸摸安瀾豐潤靚麗的臉頰由衷地道:“大事小事都要寶貝操心,寶貝辛苦了。”

  沈知柔晚膳時跟她說回宮之後,安瀾已經去看過他兩回,她當時尚沒覺得如何,此刻聽安瀾說明個兒再去看看,想起沈知柔所說,心裏頭便覺出安瀾的賢惠來。

  安瀾聽見明帝這麽說,因為明帝的不耐煩而起得那絲不悅,就消失得差不多了,他抬起眼眸含情脈脈地看著明帝道:“臣侍是皇後嘛,辛苦是應該的。”

  明帝微笑,手指在人光滑細嫩的臉頰上流連:“明晚給朕留門,讓朕好好慰勞慰勞寶貝。”

  安瀾聽了,心中越發舒適,他的月兒總是能夠看到他的容忍他的付出他的辛苦,從沒有把他的容忍和付出看成理所當然的。男兒家不怕妻主有別的夫侍,也不怕為妻主生女育兒,更不怕操持家務,最怕的是這些委屈辛苦妻主要麽裝看不到,要麽當做天經地義,根本不懂得體諒感激。

  明帝又與安瀾耳鬢廝磨了片刻,見時辰實在是不早了,便起身往碧宇殿中去。到得碧宇殿院子裏,宮侍通報了,薛愷悅沒有出來迎接,她有些慌,生恐薛愷悅又生她的氣了,快步邁到殿中,卻沒有薛愷悅的影子,她連忙喊道:“悅兒,悅兒,你在哪?”

  蘭湯房中匆匆跑出來一個侍兒,這侍兒她認得,薛愷悅的貼身侍兒露兒,露兒向著她施禮道:“奴才見過聖上,我們主子在洗沐。”

  這個時辰才洗沐?明帝微笑:“朕知道了,你去休息吧。”

  那露兒聽她這麽說,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卻也不敢違逆她,默默地退出殿去。

  蘭湯房水汽氤氳,明帝才一進門,便聽得屏風裏麵的薛愷悅道:“後背,後背多擦一下。”

  接著是另一個小侍皎兒的聲音:“好嘞,主子您就請好吧。”

  明帝輕輕“咳”了一聲,衝著裏麵吩咐道:“裏麵人出去,朕來給悅兒搓背。”

  屏風內的皎兒趕緊跑了出來,紮楞著濕淋淋的雙手向她請示道:“聖上,這等粗活還是讓奴才幹吧。”

  真是個不懂事的,明帝暗暗地白了小宮侍一眼:“出去。”

  皎兒不敢再說,先小跑回去對薛愷悅道:“主子,聖上說她給您擦背。”而後在明帝蘊含了怒氣的視線中,不情不願地走了出去。

  明帝待皎兒一出門,就快步走到浴桶前。浴桶中線條緊削輪廓分明的男子宛如潛伏在水窪中等著獵物上門的小豹子,讓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成為他的獵物,與他嬉戲玩鬧。

  薛愷悅不滿地嗔她:“以後不準嚇唬臣侍的侍兒,他們都還是小孩子,哪裏懂得這些個?”

  明帝根本不應聲,探頭過去,徑直吻上薛愷悅被熱水浸泡得紅潤鮮美的臉龐。

  感受到天子的熱情,薛愷悅毫不客氣地回吻她,力度比她的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樣充滿力量感的小豹子,也就隻有她能夠一親芳澤,明帝想到此處,心裏的火焰比前更盛了十分。

  她雙腳蹭掉靴子,抬腿就要往浴桶中邁,快要入水的一刹那,瞧見身上的鳳袍,連忙退了回去,三兩下把鳳袍解下來放到屏風外的衣架上。

  再回來的時候,薛愷悅雙手扒在桶沿上,懶懶地嗤笑她:“陛下幾時這般勤儉了?一身衣裳都舍不得。”

  他印象中明帝不是一個揮霍無度的人,卻也不是一個勤儉節約的人,再說就算是衣裳著了水,也不見得就再不能穿了,明帝這般舉動必然有異。

  明帝抬腳邁進桶中,伸手抱住人的腰身,啞聲道:“朕上回在悅兒這裏爛了袖子,這回在悅兒這裏濕了衣裳,你猜明個兒宮裏會怎麽說?”

  薛愷悅這才想起上次擲金錢鏢劃破明帝衣袖的事,連忙問道:“你那個袖子,後來怎麽處理的?”

  初八早上明帝走的時候,他還在沉睡,根本不知道明帝是怎麽掩飾著胳膊離開的,後麵也沒讓皎兒他們去打聽。

  明帝閉上眼睛微笑:“好在那天內侍省上下亂糟糟的,到了半下午,漿洗侍兒才拿著去找小莫,小莫沒敢張揚,去找的澄之,澄之悄悄地問朕是怎麽回事,朕跟他說被貓抓的。”

  “貓?”

  薛愷悅眨眨眼睛:“臣侍殿裏哪有貓?”明帝真是說謊都說不圓。

  眼下是討論有沒有貓的時刻嗎?明帝不滿地咬上人帶著水珠的蜜色脖頸。

  有了水的托舉,薛愷悅倒不覺得如何費力,兩個歡歡喜喜地纏綿了一回,都覺得很是滿足。明帝拿過一旁的浴巾親手給人擦背,薛愷悅是個懂得投桃報李的,自己拾掇幹淨了,就也拿著浴巾給明帝擦洗。

  兩個洗完,又互相給對方穿上浴袍,再手牽著手出了蘭湯房進內殿歇息,雙雙躺在枕頭上的時候,彼此看看,都覺得愛意滿滿。

  “悅兒今個兒洗沐得有些遲,下回早一些,頭發打濕了幹不了,容易受涼。”明帝伸手搭在人的腰上,喃喃地囑咐。

  薛愷悅困意上頭,打了個嗬欠道:“小瓊今個兒不知道怎麽回事,囉嗦得很。”

  明帝也困得厲害,隨口問道:“瓊兒都囉嗦什麽呀?”

  囉嗦什麽呢?薛愷悅回想了下,他和董雲飛把長樂送過去,顧瓊還沒回來,他們兩個在琳琅殿裏坐了好一會兒,顧瓊才從外麵進來。進殿後,長樂撲過去喊父君,顧瓊見了長樂臉上沒什麽歡喜的神情,也沒問長樂去哪了,用膳了沒,直接吩咐侍兒把長樂領進去。長樂進去後,董雲飛替長樂抱不平,顧瓊答道長樂這麽大了,又是在宮裏,不會餓著的。

  他和董雲飛聽顧瓊這麽說,也就無話可說,站起身來告辭。顧瓊卻是熱情地邀他倆多坐一會兒。他倆都說不坐了,顧瓊親自打燈籠送他,還專挑僻靜的道路走。走到一半問他陛下是不是已經服了湯藥?他說這個他不知道,應該還沒有,顧瓊停了停,又接著問他這回喜得鳳胎光陛下服藥了嗎,他服藥了沒有?他實事求是地說隻有陛下服了,他沒服。他以為這就是最後一個問題了,哪知道顧瓊又問他更細的細節,什麽是讓天子先出了恩露比較好,還是引而不發把恩露都攢著比較好。

  唔,他想到顧瓊的這些問題,臉龐就有些燥熱,含含糊糊地答道:“小瓊問了好多,臣侍不大記得了。好困,臣侍要睡了。”

  懷孕三個多月的男兒最是容易困倦的時候,他今個兒乘車出宮去赴宴,方才洗了澡,還承了寵,身體已經到極致,說完話,就朦朦朧朧地進了夢鄉。

  明帝很是好奇顧瓊都給薛愷悅講了什麽,奈何薛愷悅說話之間就睡著了,她隻好克製自己的好奇心,但好奇心這東西,是越克製越上翻,她最後已經恨不得把薛愷悅喊起來讓他告訴自己顧瓊究竟說了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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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悅兒篇到此就告一段落了。後麵會有幾章江澄、顧瓊、冷清泉以及趙湘和小莫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