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寵妒全消
作者:新晴照酒      更新:2021-01-12 04:41      字數:3922
  九月初二上午,明帝一行抵達京城,中午合宮在蕊珠殿歡宴,宴後明帝返回紫宸殿略加休整即駕臨碧宇殿。

  明帝的玉輦到達碧宇殿院門的時候,薛愷悅正站在殿前的回廊上看乳父和侍兒們給奕辰、景辰收拾東西,兩個孩子在午宴後就隨著安瀾和林從去了明心宮和劍星殿,此刻房子中隻有各自的隨從以及安林兩個派來接應的宮侍。

  雖然知道兩個孩子仍舊住在宮裏,他想見也不是見不到,可是畢竟要從自己的院子裏搬出去,他這心裏頭委實不難過。不過他素來大方,眼下也盡量讓自己往樂觀處想,隻在皎兒催他進房去的時候,他站著不願意動。皎兒催了兩次,也就不再催了,自去幫著乳父們收拾。

  “陛下駕到”,小莫的聲音清脆響亮,在這每個人都忙忙碌碌的院子中仍然有著足夠的穿透力。下人們全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躬身垂首,迎候明帝。

  薛愷悅仍舊沒有動,隻抬眼看向院門。

  明帝腳步生風,兩下就走到了薛愷悅麵前,沒等薛愷悅行禮,就把人小心翼翼地抱在了懷裏,鼻尖貼著鼻尖,額頭抵著額頭,靜靜地感受朝思暮想的人兒在懷中的感覺。

  “陛下”,薛愷悅伸胳膊回抱住明帝的後背,將自己和明帝之間的距離縮得更短一些。

  “咱們進去說話。”明帝一進院子就看見薛愷悅盯著下人打包行李,英朗的俊臉上有著顯而易見的惆悵,此刻又感受到薛愷悅的依戀之意,心疼得厲害,不願讓薛愷悅繼續看這傷感的離別場麵,她雙膝微彎兩臂發力,把薛愷悅打橫抱起,徑直往殿中走,穿過外殿直奔內殿,走到內殿的寶座邊上,也不將人放下來,而是自己略一轉身,先坐在寶座上,讓人自然而然地落在自己身上。

  “陛下,還是讓臣侍自己坐吧。”薛愷悅指指寶座邊上的小錦凳,輕聲請求。他本就不是身材嬌小的男兒,近來為了腹中胎兒著想,飲食比平日多了些,體重自然有所增加。明帝雖是個有氣力的,可是一路旅途勞累,也未必禁得住長時間抱他。

  明帝虛按了下薛愷悅的手臂,把他往心口處帶了帶,讓他上半身傾斜在她的肩膀上,再將右手搭在他的手背上,這才柔聲道:“悅兒乖,朕兩個月沒抱你了,讓朕多抱一會兒。”

  薛愷悅輕輕地“嗯”了一聲,沒有再說話。重回明帝懷抱的喜悅未能徹底衝散與女兒分離的痛苦,他的心情仍舊不怎麽好,更兼三個月的身孕正是容易困倦的時候,他懶怠說那些應酬的話。

  明帝見狀,連忙主動開口,用極為輕鬆的語調言道:“悅兒寶貝的信劄寫得真好,尤其是最後那一封,朕看了喜歡得不得了,這幾天沒事的時候就拿出來讀一讀,朕都已經能夠背下來了。”

  “臣侍不大信。” 薛愷悅淡淡地道,今個兒午宴上陳語易問明帝為何沒有回複私信,明帝已經解釋過後麵幾天都在乘船,又想著馬上就要回來了,沒必要勞累護衛們往來送信,他聽了便不再懷疑明帝對他的感情有所減淡了,可是要他相信明帝把他的私信翻來覆去地念,念到可以背誦的程度,那是不能夠的。

  “悅兒不信啊?那朕背給悅兒聽。”明帝把右臉貼上自家貴君的臉頰,朗聲背誦:“妻主離京已四十餘日,侍萬分思念,旦暮縈心”,才背到這裏,嘴巴就被自家貴君給捂上了。

  明帝心念電轉,伸出舌尖輕輕地給那有著一層硬皮的手心施上自己的柔情。

  手心處癢癢的,像春日的柳枝輕拂碧藍的湖麵,像潔白的羽毛劃過琉璃般的天空。

  薛愷悅安靜地感受著,雖然仍然不想說話,身子卻比之前綿軟了一些,索性卸了力氣,把上半身的重量全都放在明帝的肩膀上。

  明帝心頭暗喜,把他的手放了下來,改為親吻頸窩處他那輪廓分明的耳朵,不緊不慢地對著那狀如元寶的耳朵輕柔安撫。

  薛愷悅深深地吸了口氣,耳朵本就是他的感知靈敏處,此刻又在孕中,比平日裏靈敏一百倍,不過片刻他的呼吸就有紊亂的趨勢。

  明帝及時地換了方法,她隻是想讓他的情緒好轉一些,並不是要撩得他難以自製。他現在三個月了,正是容易胎氣不穩的時候。

  “悅兒,朕會跟瀾兒說,讓辰兒仍舊每三日來你這裏用一頓午膳,等你生產了,跟玉兒輪流做辰兒的武功師傅。”男兒心中有煩惱,隻單純地卿卿我我是不能解決問題的。

  薛愷悅聽了便虛虛地應了一聲:“臣侍知道了。”

  聽起來還是不大歡喜啊,明帝有些技窮了,思量了片刻,決定把她出巡中的精彩片段講上一講,她用興高采烈的語氣問道:“悅兒你想不想聽瀾兒怒砸盧縣令的事?”

  哎?還有這事?薛愷悅連忙問道:“皇後那麽端莊賢淑的,怎麽可能對一個縣令動手?”

  明帝微笑,她就猜到薛愷悅不知道此事,本來嘛,這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她在給薛愷悅幾個的回信中一字未提,薛愷悅又和安瀾幾個沒有書信往來,她清了清嗓子道:“那個盧縣令是個玉龍本地的縣令,那天她的頂頭上司焦知州要給朕送美人,瀾兒憋了一肚子的氣闖到了宴席上,對著那盧縣令就是一頓厲斥,那盧縣令巧舌如簧,反過來指責瀾兒沒有皇後的氣度,瀾兒氣急了,抄起席子上的酒壺就衝著那盧縣令飛了個過去,壺蓋不偏不倚正中盧縣令的眉心,劃了道兩三寸長的口子,那盧縣令當場就破了相。”

  薛愷悅初始聽見焦知州要給明帝送美人,心口不自覺地就有些揪,聽到此處,便拍手笑道:“該,皇後砸得好!”

  悅兒寶貝終於笑了,明帝微微地舒了口氣,再接再厲,把她和董雲飛幾個夜探焦家堡,扮鬼嚇唬焦黑炭的事簡單講了一遍,薛愷悅聽得熱血上湧:“跟自己親弟弟不清不楚,為滅口把正夫殺了埋在糞池裏,這天底下怎麽會有這麽壞的惡人!這人後來怎麽樣啦?”

  明帝雙眉一揚:“這樣的惡人當然不能留她多活一日,朕判了她個斬立決。”

  薛愷悅大為快意,捶著明帝的腿大聲道:“太好了!陛下做事真痛快!”

  明帝悄悄地吸了口氣,寶貝你能不能別那麽用力,這可真是朕的腿!

  薛愷悅卻是全然沒覺察,又捶了一下問道:“還有什麽痛快的事嗎?”

  這種提劍鋤奸的痛快事哪有那麽多,不過心愛的貴君問了,她不能不講啊,明帝稍微思索了一下,就講起了大戰白虎殺手的事。

  不過她留了個心眼,沒提這殺手首腦的身份,更沒提這殺手拿著玉佩胡言亂語的事,她家悅兒性烈如火,若是知道這殺手如此誣枉他,還不得氣上半天啊?孕夫情緒波動,可是會影響胎兒發育的。

  薛愷悅聽明帝講如何用染衣劍法連破這殺手的金山劍術和竹影劍法,便評價道:“學武之人往往有門戶之見,學了一派劍法,便再不肯學第二家,拜了一個師傅,便要終身尊奉,像陛下這般博學雜收的,眼下是越來越少了。”

  明帝聽了謙虛一笑:“朕不過是對各家的招式都有所了解,還算不上博學雜收。”

  薛愷悅卻並不管她如何謙虛,隻順著自己的思路道:“見得多,學得多,遇到刁鑽的敵人才能夠打得贏。等辰兒大些,若是淑君和徐尚書肯教她,就讓她把金山劍法和竹影劍法都學上一學。”

  明帝對此倒不在意:“以後是太平天下,辰兒不用學這麽多的劍法。”太平天子又不用行走江湖,隻要會些保命的招式即可,學的劍法多了還不夠辛苦的。

  薛愷悅卻很是堅持:“太平了也不見得就沒有刺客了,就算沒有刺客,武功高身手好,在小男兒跟前也有麵子些啊,哪個小男兒不喜歡武功高的啊?”

  明帝瞧著自家貴君梗著脖子跟自己爭論,隻覺心裏頭癢極了,一偏頭吻住人正在往外吐詞的雙唇。

  過了好大一會兒都不舍得放開,右手更是沿著人微微散開的衣襟向內伸展。

  劃過雙星,越過梯田,最終落到微微凸起的丘陵上,輕輕覆在上麵,感受那山包中蘊藏的無價之寶,低聲問道:“寶寶最近沒有讓悅兒太辛苦吧?”

  薛愷悅搖頭:“他這些天比較乖,臣侍除了貪睡,沒別的不適。”

  沒有不適那是最好不過的,明帝大為放心,卻也不敢在這又軟又熱的丘陵上停留,匆匆地把手抽了出來。

  薛愷悅本以為明帝會繼續往下探,哪知道就這麽結束了,心裏頭多少有些失望,抿了唇生悶氣,已經有了四女五子,明帝如何不知自家貴君在生什麽氣?連忙低聲哄勸:“乖,朕怕朕一個克製不住傷到你。”

  薛愷悅自然也知道一層,可是理智上知道是一回事,感情上卻並不能夠接受明帝的這個說法,他率直地言道:“陛下哪裏是怕傷了臣侍,分明是在外麵這些天跟臣侍的情分淡了,不願意跟臣侍親密了。”

  那回在紫宸殿的蘭湯房,他已經懷孕了,可明帝不是照樣寵幸了嗎?

  明帝吸了口氣,她家貴君雖然為人耿直,可是幾時像這樣把耿直用在對恩寵的祈求上?他之前雖然行動誠實,口頭上卻是絕不肯坦率表露心聲的。當然自家貴君都已經說得這麽坦率了,她若是再顧忌著不肯寵幸,那就要傷貴君的心了。

  明帝瞟了一眼拔步床,又看了一眼心愛的貴君微凸的小腹,果斷放棄了去拔步床上的想法。雙臂用力將人翻到她的正麵,讓人坐在她腿上,又恐人掉下去,用左手護住人的後背,剛要用右手去解人的衣帶,便聽人很是不滿地道:“在這裏?陛下這麽敷衍臣侍,是打算留著力氣夜裏寵別人麽?”

  悅兒也太會撒嬌了些吧?明帝又歡喜又無奈,卻也知道多說無益,索性用行動證明自己今晚會一直留在碧宇殿的決心。

  兩個月未曾承恩,又是在孕中,薛愷悅沒多大一會兒就受不住了,開始向後撤軍,撤退之後又嫌仗打得不夠酣暢,再次鼓舞向前,可是剛一抵達前線,又頂不住敵人的暴風疾雨,再次往後退。明帝早已料到會是這般情形,一切都由著他,臉上也努力控製住表情,盡量不露出不滿足的意思來。

  承歡完畢,薛愷悅被明帝抱到拔步床上休息,懶洋洋地等著明帝洗沐回來喂他用晚膳,一邊等待一邊想,這種被天子縱容嬌寵的日子真是太幸福了。

  明帝把每一樣菜肴都喂薛愷悅吃了兩口,便聽英貴君道:“臣侍夜裏要四仰八叉著才能睡踏實,陛下且去別處住吧。”

  明帝一邊用勺子舀粥,一邊快速接話道:“朕不擠悅兒,朕在坐榻上睡一晚就行了。”

  薛愷悅輕笑:“算了吧,回頭塌了腰,臣侍可舍不得。”

  明帝莞爾,這樣又嬌又直的男子,她又如何舍得讓他一個人度過女兒不在跟前的頭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