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其實就算當時沒有他，顧馨月也會受到各種惡意猜測，所以裴翔沒有怪他，他怪的，始終是他把他放在心尖上的徒弟給拐跑了，當初信誓旦旦地跟他說會一輩子好好照顧她，然而最終等到的卻是她屍骨無存的消息。

  他食言了。

  葉鳴猛吸了一口煙，柳榮看他這樣，也沉默下來，糾結片刻，他還是忍不住問道：“所以那時候為什麽你會不在，小月就要生孩子了，你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會在那時候離開她？”

  聽他提起這件事，葉鳴忽地頓住，眼神也涼了下來，周身氣壓低得駭人。

  “你剛才說，她知道彎彎的身世了？”

  “嗯，昨天她跑到彎彎跟前說的。”見他把煙折斷了，他緊跟著說道：“秦盛那孩子把彎彎推到了車裏，她戴著耳機，沒聽到那些話。”

  聽到這裏，葉鳴才又放鬆下來，隻是也沒輕鬆到哪裏去，他眉間緊蹙，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那年我是被人擋住了，所以沒能及時回去。”

  柳榮驚了，“什麽人能攔得住你？”

  葉鳴搖頭，“我不知道，我也一直在查，但是那個人就跟憑空消失了一樣，當時，葉家不讓小月進門，所以我搬了出去，隻是她這樣跟著我，我始終覺得對不起她，彎彎八個月的時候，她跑過來跟我說隻要我做成一個項目，葉家就接納小月，我答應了，卻沒想到到了那裏就被人困了起來，等我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已經晚了。”

  這個問題困擾了柳榮許多年，他萬萬沒想到居然會是這樣，現在聽到了反而更加不解，“是她做的？可是她哪裏找來的人？”

  就算那是在十二年前的事，他也不信那時候的葉鳴有多弱，怎麽可能輕輕鬆鬆被人攔住。

  “我不知道，查不出來。”提起這件事，葉鳴捏了捏眉心，滿是倦意。

  葉母身後有什麽人，他不知道，之前也從來沒有發現過，所以她到底是從哪裏找來的人。

  柳榮也覺得不對勁，後背上忽然滲出汗來，他甚至不敢往深了想，太可怕了。

  “那現在。”他喉間哽了一下，“她會不會傷害彎彎？”

  這個問題問得毫無必要，她本來就因為葉瑾昀的事對彎彎有恨，現在再加上對小月的那份，怎麽可能會放過彎彎。

  “我會保護好她的。”葉鳴說道。

  柳榮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那要是跟以前一樣呢。”

  他不想保護顧馨月嗎？不還是讓她出了事。

  想不想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到就是另一回事了，單說想的話，就是他也想啊，家裏哪個人不想保護好彎彎。

  “不會的。”葉鳴目光灼灼地看著他，“我不會離開彎彎，也不會讓她再出任何事。”

  當初他一直守著顧馨月，還不是被調虎離山了，現在他甚至都不在彎彎身邊，就算是真出了什麽事他恐怕也很難及時趕到。

  不對，等等。

  柳榮忽然警醒過來，戒備地看著他，“你什麽意思？”

  見他反應過來，葉鳴也不瞞著自己的心思，他淡淡道：“你知道的，在武力這方麵，你不如我。”

  柳榮氣得跳腳，又強逼著自己冷靜下來，“那還有彎彎她舅舅呢，我跟大哥兩個人，不信比不上你，我們可以請世界上最厲害的保鏢保護彎彎。”

  葉鳴點了點頭，“嗯，忘了告訴你了，世界前十的雇傭兵裏，有一半都在武林館裏。”

  而他，是那些人的老大。

  柳榮氣得說不出話來，他是怎麽也沒想到葉鳴這狗東西居然妄圖引導他故意說出這些話來。

  他哪裏是放棄了對彎彎的心思，分明就是在放長線釣大魚。

  他真是瞎了眼了居然還來安慰他！

  呸！

  “你休想。”他咬牙切齒道，“我不會讓你把彎彎帶走的。”

  “急什麽。”葉鳴早就猜到了他會是這反應，他明白過來，他也不覺得奇怪，他又不是真的傻子，隻是見他反應過來，他心底多少還是覺得有些遺憾的。

  “我也隻是猜測，擔心她會再用那人來對付彎彎，就算是她真的找了那些人來，這麽多年過去了，我跟我的那些人也不是吃幹飯的。”

  該有的鍛煉，他從沒有一天落下過。

  就是不願意再那麽被動。

  曾經的事，他不允許再發生。

  柳榮的戒心依舊沒有散去，“那你說什麽不會離開彎彎半步，你打算怎麽保護她？”

  葉鳴靠在樹上，側眸看向他，“放心，我沒打算和彎彎相認，隻是我想住到你家，就近保護彎彎。”

  “理由呢？無緣無故住進來，是個人都會懷疑的吧。”

  “這就是你要考慮的事情了。”葉鳴伸了個懶腰，“我欠你錢，被你叫過去打工抵債，或是缺錢，上你家做兼職保鏢，什麽理由，隨你。”

  反正他在他嘴裏本來就是不是個什麽好人，也隨便他怎麽詆毀了。

  柳榮咬牙，這混蛋，他還真是吃準了他會答應。

  果然，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他都還是那個痞子。

  臭不要臉。

  “哼，最好別讓彎彎知道你的身份，不然就你這樣的人走出去也是給彎彎丟人。”

  葉鳴也不惱，抱臂笑道：“所以啊，你有什麽好怕的，你才是彎彎爸爸啊。”

  還不是不放心他，總擔心閨女一不小心就被他給拐跑了，他的心眼可多著呢，從來就沒有變過。

  “行了，我知道了，有你在也放心一點，我一會兒回去跟靜靜商量一下，做出決定了再跟你說。”

  “好。”

  葉鳴看著他，忽然有些羨慕。

  夫妻相伴，兒女繞膝，本來也是他最渴望的事情。

  把他這樣的眼神看著，柳榮竟然還覺得有些驕傲，不過看他現在的狀態也是強撐出來的，就沒炫耀什麽免得刺激到他，他擺了擺手，

  “走了，你先回去吧，她這一兩天總不會動手，還有。”猶豫了下，他說道：“小月是裴老的愛徒，她出了事，他心情不好，你別太在意。”

  即便他再怎麽裝，事關顧馨月，他不可能這麽快就恢複。

  確實，葉鳴這會兒心跟針紮一樣難受，他知道的，所以他沒法去怪他，本來也沒什麽立場，確實是他沒有照顧好小月。

  都是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