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雇傭關係。”老頭指著陸澤說：“他是我那個不孝子給我請來的陪護。”

  陸澤淡淡點頭，“嗯，我來當陪護。”

  彎彎啞然，好半晌才說道：“這次是為了研究病人？”

  這個問題讓陸澤猶豫了一下，最後他說：“算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麽叫算是。

  不懂。

  “彎彎過來，再給媽媽倒點水。”覺得那兩個人有點奇怪，許靜還是找借口把女兒給叫了回來。

  “哦。”彎彎應了聲，到跟前一看，咦，滿的呀。

  許靜悄悄遞給她一個眼神，彎彎了然，配合地做出倒空水的動作，之後乖乖坐在邊上陪著院長說話。

  許靜也留下來陪她，對麵兩個人陷入到了長久的沉默之中。

  她們也搞不清楚他們到底是怎麽回事，說是來當陪護的，有哪個陪護是來氣人的。

  呃其實陸澤也沒做什麽不好的事，就是跟老頭子不太對付。

  大概也是氣場不和吧。

  沒太在意那邊，第二天彎彎早早起來，見媽媽和院長還在睡，就在床頭櫃上留了張紙條出去跑步了，沒成想遇到了陸澤。

  彎彎衝他擺了擺手，問道：“哥哥也來跑步嗎？”

  “嗯。”他回應得十分冷淡。

  看出他並不是很想說話，彎彎也就不去硬湊上去了，自顧自跑著，又打了套拳，回去又跟媽媽一塊去買了個飯。

  葷素搭配，什麽都有。

  看得對麵的老頭直咽口水，隻覺肚子餓得更厲害了，他朝旁邊的人“喂”了一聲，“去給我買飯去。”

  陸澤拿著本書頭也不抬一下，“你一會兒還要去做檢查，要空腹不能吃飯。”

  “那趕緊帶我去做啊。”

  “醫生還沒上班。”

  老頭不說話了，氣呼呼地躺在床上。

  他就是這樣，每一句話說錯的，也沒一句話讓人順心的，天天板著長臉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來要債的。

  院長倒不用做什麽檢查，隻用慢慢養著就行。

  彎彎拿著本故事書念給院長聽，祖孫倆親親密密的，看著就讓人覺得暖心。

  不像他，家裏孩子一點都不孝順。

  老頭眼巴巴看著，有些羨慕。

  時間差不多了，陸澤放下書，“去做……”話說一半，看到老頭眼裏的神色，愣住。

  老頭一下子回過神來，瞪了他一眼，“該做檢查了是吧，走走走，早檢查早治療，免得你天天在我麵前晃蕩，沒病都讓你氣出病來了。”

  默默把那句“你本來就有病”給咽了下去，難得考慮到病人的情緒，沒有再刺激他。

  陸澤在當陪護之前是經過專業訓練的，幫他穿鞋推輪椅，看起來還挺像樣。

  彎彎也隻看了他們一眼就收回了視線，繼續讀著故事。

  快到晌午的時候秦盛他們也來了，彎彎歡喜地迎上去，一連串叫道：“爸爸，哥哥，大哥，二哥，你們怎麽都來了。”

  “聽說院長奶奶生病了，我們來看看。”柳清朗手上也拎著個果籃，放在床頭，站在床邊看了一會兒，抬頭問院長：“院長奶奶，疼嗎？”

  “不疼。”

  柳清朗皺了皺眉，“騙人，都包成這樣了，肯定疼。”

  她腿上打了石膏，看著有點駭人。

  “知道疼就離遠點，你做事沒輕沒重的，別碰著院長。”許靜把他扒拉到一邊。

  柳清朗不服氣，從她胳膊底下鑽過去，跑到另一邊，“我才不會呢，院長奶奶你疼不疼，我就在邊上看著，肯定不會碰到你傷口的。”

  這些年他們跟著彎彎回了不少次孤兒院，彼此之間都很熟悉，院長柔柔看了他一眼，朝他笑了下。

  柳榮他們幾個也把禮物放下，說道：“聽彎彎說您崴到腳了，好點了嗎？”

  “嗯，沒什麽大事，就是年紀大了骨頭脆，把他們給嚇到了。”

  老人家是最經不起摔的。

  “以後有什麽需要做的您直接給我打電話就行，我過不去也找人過去幫您，彎彎很擔心您。”

  院長又何嚐不知道，隻是她也沒想到會摔了，目光不由得落在彎彎身上，擺手讓她過來，摸著她的小臉認真道：“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彎彎臉皺了起來，拉著她的手嚴肅道：“奶奶，不許跟我客氣，我是您孫女呀，擔心您是正常的，就是受傷了會很疼，下次讓我來受傷吧，您來照顧我。”

  “胡說。”院長輕斥一聲，又忍不住笑了起來，“哪裏有人盼著自己生病的。”

  “嘻嘻，也不是啦，我就是想找個理由多跟奶奶玩。”說著，她頭靠在她懷裏輕輕蹭了蹭。

  院長眼裏盛滿了笑意，手摸著她的毛茸茸的小腦袋，滿是溫柔。

  門口傳來一陣軲轆聲，幾人齊齊扭頭看去，許靜介紹道：“這是住對床的大爺。”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做完檢查，他看起來蔫蔫的，心情並不是很好的樣子。

  幾人也就識趣地沒有上前說話。

  柳清朗也下意識放輕了聲音，“奶奶，李奶奶給你燉了骨頭湯過來，說是吃哪兒補哪兒，您要不要嚐嚐？”

  “好。”

  柳榮把他帶來的保溫盒打開，盛了湯出來遞給她，彎彎也早就很有眼力見兒地把床上吃飯的小桌擺好，頓時房間裏被飯香味填滿。

  老頭做完檢查可以吃飯了，但看著碗裏的清湯寡水，突然又沒了胃口，“我不吃了，你告訴我兒子，我要喝湯，他親自做的。”

  陸澤把飯擺好，淡淡道：“您兒子不會做湯。”

  “……那讓我兒媳婦來做，不會就學，反正我今天就是要喝湯，趕緊給他們打電話。”

  陸澤盯著他看了會兒，撥通了一個電話，直接把手機給了他，讓他自己說。

  老頭也沒想到他會這麽做，又氣了一下，剛想說他，電話那頭已經接通了，說了個“喂“過來，他手頓了下，黑著臉拿起手機，“是我。”

  “爸，您好點了嗎？”

  “不好，我都快要餓死了，你給我送點湯過來，我要喝。”

  男人對他的脾氣早就了解了，揉了揉眉心，“好，我給您下個單，是咱們市最好的私家廚房做的，保證您喜歡，他們還有專門的人送，半小時就能到。”

  “你就……”不能親自來送嗎？

  話沒說話，對麵又傳來了說話聲，好像是他的同事。

  “我先掛了，你忙吧。”老頭率先開口道，也不聽那邊說什麽，直接掛了電話。

  耷拉著腦袋，神情有些落寞。

  彎彎他們對視一眼，齊齊靜聲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