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回去的時候宋誌河正急匆匆往外走，碰了個正著，秦盛先一步把彎彎拉開，沒讓她被他撞倒。

  “舅舅，有急事？”

  宋誌河怔了下，大鬆口氣，“沒，我還當你們丟了呢，正要出門去找。”

  一起來兩個孩子都不在了，醫院人這麽多，房間又多，孩子要是被拐跑了或者迷路了怎麽辦，他在腦海裏補充了很多情形，嚇得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彎彎牽著秦盛的手，仰頭看著他，解釋道：“宋叔叔，我和哥哥每天早上起來都會鍛煉身體，您不用擔心我們，我們記得路的。”

  宋誌河也明白過來自己鬧了個大烏龍，見人還站在門口，趕忙側開身子給他們讓路，“快進來吧。”

  說完才注意到他爸也跟在後麵，他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他爸有晨跑的習慣，他媽住院的話一般都會去外麵跑一圈，再買點早餐，不過他們怎麽會在一塊啊，前後腳回來，再看他的表情，也不像是沒碰見的樣子。

  宋父沒理他，徑直走了進去，秦盛也正拿了毛巾出來，看了他一眼，默默移開視線，走到床邊慢慢給宋母擦著。

  彎彎倒了杯熱水，放在床頭櫃上，扭頭跟宋母笑著說道：“宋奶奶，這裏有水，您渴了就喝點兒。”

  “好。”宋母柔柔看著他們，目光柔和，垂眸看著外孫，說道：“盛盛，你歇一會兒，讓你姥爺來就好。”

  秦盛朝她笑了一下，“沒事，不累。”

  宋父站在後麵看了一會兒，見他擦臉有些吃力，上前伸手接過，悶聲道：“我來吧，你們去吃飯，一會兒還要上學。”

  聞言，宋誌河也趕緊讓他們吃飯。

  有他媽在，倒不用擔心他爸對秦盛怎麽樣，就是怕他的冷臉被他媽察覺出不對勁來。

  好在宋母並沒有發現什麽，等他們吃完，時間也差不多了，護士來紮上了點滴，彎彎看了眼宋母，這才拎著小書包跟著宋誌河往外走。

  醫院離他們學校有點遠，路上等紅燈的時候，宋誌河看了眼後視鏡，無意間跟秦盛的目光對上，怔了下，微微猶豫，最後還是沒忍住問道：“小盛，你怪你姥爺嗎？”

  秦盛搖頭，沒有什麽停頓，他低下頭，喃喃道：“我又有什麽資格怪他呢。”

  姥姥因為媽媽變成現在的樣子，即便媽媽已經去世了，這筆賬還是在的，永遠無法還清。

  如今他們過得什麽日子又擺在眼前，他甚至連最後的一點怨都沒有了。

  他是對的，錯的是他媽媽。

  宋誌河看著他，歎了口氣，這誰又能說得清呢。

  他們說話的時候，彎彎一直都沒有插話，隻是靜靜坐在一邊，感覺到身旁人情緒的低落，她小手伸了過去，輕輕在他手背上拍了一拍。

  秦盛抬眸看向她，朝她笑了下，低聲道：“我沒事。”

  事實已經造成，想太多也沒什麽用，現在好好陪著姥姥，能讓她過得開心一點，是他最後能做的一點補償了。

  “好好學習。”送他們到學校後，宋誌河憋了半天，最後隻憋出這麽四個字來，幹巴巴道。

  “嗯。”兩人朝他擺了擺手，下車。

  “咦，彎彎？”溫雅也正好下來，她看了眼宋誌河的車，疑惑道：“彎彎，你們家買新車了嗎？”

  她記得柳叔叔的車不長這樣啊。

  彎彎搖頭，“沒有，這是哥哥的舅舅的車。”

  “秦盛的舅舅？”溫雅懵了下，沒理清楚這其中的關係，也沒多糾結，轉而問起另一件事來，她有些不大開心道：“你昨天怎麽沒跟我說一聲就走了呀，我還在明明說好了要等我要拍完戲一起玩的。”

  她這麽一說，彎彎想起來了，她就說怎麽好像總感覺忘記了什麽重要的事一樣，一拍腦門，“哎呀我忘記了。”

  她歉疚地看著她，“對不起雅雅，昨天哥哥的姥姥突然生病，我跟著他去醫院了，忘記跟你說了，對不起，以後肯定不會再這樣了。”

  又是秦盛啊。

  不過也知道他們兩個關係好，彎彎也說過她才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也沒吃這醋，小手摸摸她的額頭，大方道：“好啦好啦，沒關係的，你有急事嘛，又不是故意的，都拍紅了，還疼嗎？”

  “不疼啦。”

  柳榮送柳清朗和柳清風上學，車門一開，將軍先從上麵跳了下來，比起平日的悠哉多了些著急，跑到彎彎麵前，腦袋拱著她的脖頸，有點癢，彎彎伸手抱住它，“將軍你來了呀。”

  “將軍昨天本來還鬧著要出去找你呢。”柳清朗看到她也很高興，跑過來說道。

  彎彎抱著將軍給它順了順毛，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

  他們幾個在校門口玩了好一會兒，老師催著進去才分開，各自回了自己的教室。

  下午自由活動時間，彎彎卻沒出去玩，她拿出畫本來，在手機上搜出一張照片來，慢慢畫著。

  畫了約莫有七八張，最後才從裏麵選出一張。

  溫雅氣喘籲籲得跑了過來，疑惑道：“彎彎，你怎麽畫了這麽多畫啊，畫的還都是一樣的。”

  “不一樣。”彎彎把最後選出來的那張收了起來，沒多做解釋，跟著她一塊出去玩了會兒。

  下午放學的時候，跟柳榮說了會兒話，她跟著秦盛坐上宋誌河的車，小心翼翼地將書包打開，把裏麵的畫拿了出來，“哥哥，你看看，這是誰畫的？”

  秦盛仔細看了好一會兒，麵上露出些許的疑惑，“你畫的？”

  彎彎臉上的笑沒了，小肩膀一耷拉，沮喪道：“啊？還是不像啊，我都畫了好幾張了，還以為很像了呢。”

  那就是確實是她畫的了，不過，她在模仿？

  彎彎還在自顧自地嘟囔，把她心裏的想法和打算給說了出來，“哥哥你不是跟宋奶奶說你媽媽在外麵畫畫嘛，我想，要是總見不到畫的話，她可能也不是很相信，所以就試著想看看能不能假裝畫一個，不過看起來並沒有什麽用。”

  以前她都是自己畫，沒有模仿過別人的，這也是第一次嚐試，她還沒看過哥哥媽媽的畫，隻能先模仿一下宋奶奶的，沒想到還是被他一眼認了出來。

  連他都騙不過，更別說是本身就會畫畫的宋奶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