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先不說這個，清風，你還難受嗎？”

  柳清風搖頭，這動作一出，他馬上“啊”了一聲，手摸著頭，一臉痛苦。

  許靜急了，“你別動，醫生說你撞到頭，有輕微的腦震蕩，這幾天你都乖乖躺著，不要動啊，想要什麽就跟媽媽說。”

  “好。”柳清風眨了下眼，有些虛弱地說道。

  彎彎在一旁看著他，小眉頭一直皺著，用一種難以言喻的表情看著他。

  現在好想給小舅舅打電話啊，讓他來看看真正的演技。

  他才剛醒，身體虛弱，容易犯困，柳清風見他掙紮著眼皮子，心疼得不行，“清風乖乖睡覺，媽媽陪著你呢。”

  “嗯。”像是得了什麽保證一般，柳清風這才肯閉上眼睛。

  等他沉沉睡著之後，許靜才把目光投向柳清朗，壓低聲音道：“清朗你跟我出來一下。”

  柳清朗身子一抖，求助地看向彎彎。

  彎彎捏了捏他的手，陪著他一塊往外走。

  “到底是怎麽回事，哥哥怎麽會從樓上摔下來呢？”

  柳清朗耷拉著腦袋，還沒說話淚先流了下來，隻一個勁兒地重複著“不是我”、“我沒推”之類的話。

  具體怎麽回事他自己也很懵，“我在跟大哥搶玩具，然後他就摔下去了。”

  說著說著，他自己也沒什麽底氣了，頭隨著聲音低了下去。

  所以就算不是他推的，也跟他是有關係的。

  許靜氣得說不出話來。

  柳清朗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也不敢哭出聲，隻能手緊緊捂著嘴哽咽，看得人心裏也不好受。

  “好了，他也不是故意的。”柳榮在一旁安撫道。

  許靜扭過頭不說話了，眼眶紅了一圈。

  許淩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一大一小在那哭得黃河泛濫，柳榮陪著許靜，彎彎哄著柳清朗。

  “舅舅。”彎彎最先發現了他，出聲喊道。

  “嗯。”許淩上前，在她頭上揉了一把，繼而看向一旁哭得幾近昏厥的小外甥，“別哭了，清朗不會推哥哥的對不對。”

  “嗯。”柳清朗揉著眼睛，怯怯看了眼媽媽，又低頭繼續哭。

  “彎彎，你跟舅舅來一下。”許淩說道。

  “好。”

  兩人走到一個角落，許淩蹲下來，視線與她平齊道：“彎彎有看到什麽嗎？”

  “不是二哥推他的。”

  “是你親眼看到的嗎？”

  彎彎搖頭，接著又說：“我看到壞蛋大哥在笑。”

  “笑？”

  見他沒懂，彎彎索性學著他的樣子笑了下，又重複了一遍那句極為綠茶的話，有理有據，最後說出了自己的結論，“所以我覺得他是在演戲。”

  “可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為了讓爸爸媽媽不喜歡二哥，這樣就都是他一個人的了。”這個問題她也想了好久，她覺得隻有傻子才會自己傷害自己，但壞蛋大哥雖然壞，但不傻，他這麽做肯定是想圖點什麽。

  等看到媽媽的反應的時候她忽然就懂了。

  苦肉計！

  許淩也想到了這點，聽她一直都說“他”，沒有喊大哥，問道:“那現在的這個不是你大哥是嗎？”

  彎彎點頭。

  “好，那彎彎幫舅舅一個忙可以嗎？”

  她想也沒想就答應了，“可以呀。”

  這下換許淩愣了，“你都不問問我想讓你做什麽嗎？”

  “問什麽？”彎彎反問道，又很理直氣壯，“反正舅舅又不會害我們。”

  許淩看著她，眼神更加柔和，“對，舅舅隻會保護你們。”

  彎彎咧嘴朝他笑著，“嗯，我知道，所以我不問，舅舅想讓我做什麽，直接說就可以了。”

  他在她耳邊小聲說了一句話，彎彎眼珠子轉了下，衝他點頭，做了個四不像的敬禮，“是，阿sir，保證完成任務！”

  靜靜一天到晚都看的什麽亂七八糟的，許淩無奈地搖了搖頭，見小姑娘俏皮可愛的樣子又忍不住想笑。

  彎彎先是找護士姐姐要了個雞蛋，房間裏有水壺，她把雞蛋放裏麵，煮熟了撈出來，在桌上滾了兩下把皮剝幹淨，拿著走了出去。

  柳清朗已經哭不出來了，靠在椅子上抽噎，小小一團看著怪可憐的。

  彎彎坐過去，拉著他躺在她腿上，讓他閉上眼，慢慢給他敷著。

  也許是剛才真的哭累了，他沒多久就睡著了。

  等他眼睛沒剛才那麽腫了，彎彎這才跟許靜說道：“媽媽，不是二哥推大哥下去的。”

  許靜按了按太陽穴，“彎彎，你也看見了，是他跟清風搶玩具，不管最後是不是他伸手推的，都跟他是有關係的。”

  “那要是不關二哥的事呢，媽媽誤會他，不理他，他多難受啊，你看，他的眼睛都哭腫了。”

  許靜看去，果然，眼睛腫得跟個核桃一樣，雖然已經消下去一些了，但還是能看出來。

  他就算是睡著了也不是睡得很安穩，時不時囈語一聲，也是在說不是他，偶爾眼角還跟著淌出一行淚來。

  “媽媽，你剛才都不理他，他很難過。”

  許靜默不作聲，在眼睛上抹了一把，抱著他回了房間，把他放在陪護床上，似乎是感覺到了媽媽的氣息，他的眉頭都舒展了很多，她剛動一下，他就開始哼唧，無奈，許靜隻好陪著他，看著緊緊攥著她衣角的小手，歎了口氣，神色有些複雜。

  柳榮摸了摸彎彎的腦袋，輕聲說道：“不要怪你媽媽，她也是太擔心你大哥了，所以有點生氣。”

  “嗯嗯，爸爸你放心吧，我沒有生媽媽的氣，我就是想讓咱們一家人都開開心心的。”

  “會的。”

  柳清風一直睡到夜幕降臨的時候才醒來，剛要說話，忽然看到邊上抱在一起的母子，眼神瞬間黯淡下來。

  “醒了。”柳榮拿著飯盒走了進來，說道。

  “嗯。”收回視線，他躺在床上，盯著上方，不知在想些什麽。

  沒多久，許靜也醒了，剛才清朗拉著不讓她走，她本來想哄哄他就起來的，沒想到迷迷糊糊也睡著了。

  “我來吧。”

  見柳榮有些笨拙地給孩子喂飯，她起身接了過來。

  “好。”

  飯後，醫生讓他們過去一趟，許靜回頭跟柳清風說：“媽媽過去一趟，一會兒就回來啊。”

  “嗯。”似乎是為了讓她放心，柳清風還衝她扯出一個笑來，很乖。

  他們走後，柳清風臉上的笑淡去，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低頭看著熟睡中的柳清朗，手緩緩朝他脖子伸了出去。

  “要是沒有弟弟……”

  他眸色漸深，染上了一絲瘋狂。

  “夠了，清風。”一道聲音忽然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