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婚66、
作者:
初醺 更新:2020-12-13 17:25 字數:3340
察覺到周修謹危險的目光掃了過來,時梔立馬縮了縮脖子,求助地看向小豬。
他的語氣還算溫和,“三十歲之後什麽?”
“……”她張了張唇,想把後麵不行的話說出來,但是又羞恥又不敢,她訕笑了一聲,“我是說,三十歲之後就太晚啦。”
周修謹似笑非笑,沒有跟她計較。
時梔不停地觀察他的表情,有些猜不透周修謹在想什麽,應該沒事吧,她試探著問,“周老師,你大人有大量,應該不會跟我計較吧?”
周修謹這麽溫柔的人怎麽會說跟他計較呢?
時梔是這麽想的,然而沒想到周修謹說的是,“嗯?計較什麽?”
這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時梔隻好閉上嘴,假裝什麽都沒發生。等會周修謹找她算賬,她就說自己什麽都沒說。
時梔放鬆了警惕,低頭擺弄著豬豬玩偶,結果一回家就被教育了。
她一邊往後躲一邊耍賴,“你不是不知道我說的是什麽嗎?”
周修謹笑,“嗯,但是我覺得你好像對我有什麽誤解。”
“……”
時梔第二天捂著腰,欲哭無淚地問,“你怎麽會那麽多花樣?”
“為了讓你喜歡,私底下花了點時間學習。”周修謹溫柔地將她的頭發拂到耳後。
“可是……”
“不喜歡嗎?”他嗓音很輕,“明明那麽興奮……”
時梔捂住他的唇,“不準說。”
周修謹輕笑一聲,不再逗她,把她抱在自己腿上大掌輕輕揉著她的腰,“孩子的事不著急,你什麽時候想要什麽時候再要,到時候我們慢慢計劃。”
她享受地眯起眼睛,跟個小懶貓似的,“哦。”
午後。
時梔低頭擺弄著鮮花,周修謹原本坐在她麵前讀書,接到一個電話之後站起身,溫和道,“梔梔,我去接個電話。”
他眉眼帶著笑,一副很坦蕩的模樣,但是時梔卻覺得很奇怪,他很少像這樣避開自己接電話,似乎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周修謹走到無人處,聽到那人說話之後眉頭越皺越深,末了表情猶豫不決,“真的不告訴梔梔?”
“等我手術完了再告訴她,你也知道我年紀大了,這個手術風險很大,我不想讓她擔心受怕。”時瀚海咳嗽了一聲,“你將心比心,如果是你你也會這麽做的。”
周修謹垂下眼睫,沉默幾秒鍾之後,“不,如果是我我不會這麽做。”
時瀚海愣了一下。
“梔梔沒您想得那麽脆弱,她已經不是以前的小孩子了。您想保護她固然是好,但是有時候也應該尊重一下她自己的想法。她以前就已經經受過一次痛苦,您還要把這樣的痛苦再強加一次給她?”他頓了頓,平日裏時瀚海生病他還會幫忙瞞著,但是這次他少有地堅定,“我會告訴時梔,我覺得,她有知情權。”
“可……”
“以愛的名義犧牲也是一種自私的行為,因為您從未問過旁人願不願意。”
即使是善意的,又何嚐不是道德綁架?
“……”
時梔喝了口水,抬起頭看見周修謹回來了,“周周,你看看這個甜品好不好看,改天做給你吃。”
周修謹猶豫了一下,“梔梔。”
“嗯?”她沒在意男人的話,低頭繼續看著那個甜品。
“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訴你。”
時梔抬頭看到他一臉嚴肅的模樣,心不自主地提了起來,“什麽事?好事還是壞事?”
“你爺爺生病了,可能要手術。”
時梔愣了一下,要手術的話應該不是小病,更何況爺爺年紀大了,不管做什麽手術都有一定的危險性,她嗬嗬笑了兩聲,拿起水壺倒水,“應該不嚴重吧?”
“風濕性心髒瓣膜病,手術風險很大,但是不做手術的話,預計壽命隻有兩年……”
他還沒說完,時梔手裏倒著的水直接燙著了她的手,周修謹嚇了一跳,焦急地問,“疼不疼?”
他拽著時梔的手,把她帶到水龍頭底下,用冷水仔仔細細給她衝洗幹淨,“你等會兒,我給你拿燙傷膏。”
時梔拽住他的衣服,嗓音已然染上哭腔,“周修謹,怎麽辦啊。”
周修謹安撫她,“醫生是我朋友,他說手術治愈率高達百分之九十八。”
她愣了一下,委委屈屈地問,“真的嗎?你沒有騙我嗎?”
“真的,我什麽時候騙過你?”周修謹讓她坐下,轉而拿來了藥箱,慢慢給她上藥,“你爺爺不讓我告訴你,但是我覺得你應該知道,萬一有什麽事,你連怎麽回事都不知道怎麽行。”
時梔眨了眨眼睫,一聲不響地看著他。
空氣裏寂靜了許久,他抬起頭,“怎麽了?”
“謝謝你告訴我。”她以為周修謹是把她當孩子照顧的,但是不是,他很尊重她的想法。她覺得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好的人。
女孩的眼淚蹭到他脖頸裏,重複著說,“謝謝你。”
如果他不告訴她,她很有可能再次錯過與親人見最後一麵的機會,這讓她怎麽接受的了?
時梔先去了醫院,時瀚海這麽大的手術不可能不需要家人簽字和照應。時梔剛走到門口,果然看見時遠航在裏麵,她準備推開門進去,突然聽到他們對話。
“你那個私生子我是絕對不可能允許你把他帶回來的,哪怕是我死了都不能。”
時梔怔在原地,剛開始驚訝,然後又覺得意料之中,這確實是時遠航的作風。
周修謹有些緊張,他預想著時梔很多種反應——哭泣、崩潰、激動,他腦海裏想著如何去應對。可是沒有,時梔很平靜地站在原地,好像病房裏的那個人跟她一點關係也沒有。
她對那個人,終於完完全全地喪失了信心。
不知道為什麽,周修謹反而鬆了一口氣,輕聲安撫她,“以後有我在。”
時梔點點頭,一點也不難過,她抬起手按在門把上,緩緩將門推開,乖巧地叫,“爺爺。”
時遠航有些緊張地看著她,他不知道時梔到底在外麵站了多久,正等著她開口質問,好編一些理由去解釋。
但是時梔都沒看他,徑直跑到時瀚海麵前撒著嬌,“爺爺你怎麽這麽偏心啊,有什麽重要的事都隻告訴周修謹,我不是你親孫女,是你撿來的吧。”
她早該猜到的,爺爺本來心髒就不太好。
“周修謹靠譜。”時瀚海歎了口氣,“還好早就把你托付給了周修謹,他的人品我信得過,肯定會一輩子對你好。”
這番話總有一種交代遺言的味道。
時梔一點也不想聽,“我不要周修謹照顧我,我就要爺爺照顧,所以你要是不在了我一個人真的沒辦法了。”
她可憐兮兮地拽著爺爺,小聲撒嬌。
老人家一向是嫌棄她的,見到她的麵沒說上兩句話就忍不住想要懟她。但是這會兒,他眼底全是溫柔眷戀,他也舍不得。
“小梔乖。”他蒼白的手拍了拍時梔的後背,看著好像給她安慰,抬頭的時候卻看了一眼周修謹,他的意思很明顯——
等他走了,一切都托付給周修謹。
不一會兒時瀚海要休息,時梔依依不舍地出去,直到走到病房外時梔才收起臉上的笑意,這麽多年隻有爺爺對她好,沒有爺爺她唯一的依靠也倒了。
周修謹摟住她的肩膀,時梔小聲說,“剛剛說不要你照顧不是真的。”
女孩嗓音軟軟糯糯,聽得人心都化了。
她抬起濕潤的眼睛,“如果爺爺不在了,我就隻有你了。”
所以怎麽舍不得不要他照顧?
手術細節之前醫生已經跟家人交流過,手術日子也已經定好了,時瀚海原本是想著一直瞞著時梔,瞞到從手術台上下來。
他甚至早就寫好了遺囑。
時梔雖然不太喜歡告別,心裏卻想著如果見不到時瀚海最後一麵怎麽辦?
“以後別總那麽頑皮,公司不想搭理就不搭理。”這時候周修謹不在,時瀚海也適當地說一下他的壞話,“雖然把你交給了周修謹,可是萬一他以後對你不好呢,將來的事誰知道呢。不管什麽時候都不要委屈自己,知道嗎?”
“嗯。”
“好好照顧自己,還有,不要傷心,誰不死?你爺爺活到這麽大歲數已經活夠了,沒關係。”他還想說什麽,但是張了張唇實在沒什麽話好說。想到人一死就如同燈滅,很多事根本解決不了,也就算了。
手術要進行三個小時。
時梔有些緊張,“你說我爺爺年紀大了,會不會出什麽意外?”
當人的年紀大了,身體各項技能開始退化,手術中要是觸及到什麽重要的地方,她就再也看不見時瀚海了。
“別擔心,你爺爺會沒事的。”
周修謹雖然這麽安慰她,心裏卻很清楚這場手術的難度有多高。
“要不我求一下老天爺,如果你讓我爺爺平平安安的話,我什麽都可以給你。”時梔說完,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偏頭看了一眼周修謹,補充,“除了周周什麽都可以。”
周修謹心底又是一軟,他原本是想說求神佛還不如去求醫生,但是看她那副虔誠的模樣又不忍心打斷她。
時梔一直在調節自己的情緒,她其實是一個很強大的事,不管發生什麽都不會讓自己處於一個傷心和懊惱的環境裏。但是周修謹能看出她在緊張,渾身上下都止不住地顫抖,雙手緊緊纏在一起。
“別擔心。”周修謹抱住她,“在我懷裏睡一會兒好不好?等睡醒了,爺爺就出來了。”
她搖頭,一點也不敢睡。
時梔一直等到手術結束,她看到醫生從裏麵走出來,緊張地迎上去,“怎麽樣了?”
她想從醫生臉上的表情辨別出來結果,但可能他太累了,臉上並沒有什麽表情。他摘下口罩,“家屬不用擔心,手術很成功。”
時梔本來是繃緊的弦,聽到這話之後立馬鬆懈開,她緊緊摟住周修謹,嗓音裏帶著笑意,“周周,我還有親人。”
一句話,聽得他心都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