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所謂蜿蜒山路
作者:星零      更新:2020-12-13 13:12      字數:3974
  程獨將房門推開,將還在賴床的月白白拖了起來,口氣不滿,“你不聽話。”

  月白白一轉眼之間似乎又睡著了,迷迷糊糊,垮著張臉道,“聽你什麽話呀?”

  “什麽話?”程獨不由再次憤怒起來,這個女人根本就是將他的話當耳邊風。他喚來小英,拿起金臉盆中還未擰的濕毛巾就往她臉上擦,掙紮中,月白白的臉已經被抹過一遍,幸好毛巾夠柔軟才沒有擦紅她的臉。月白白一手抓著程獨的手腕,一邊怒喊,“我自己來,我自己來呀……”

  “現在可清醒了?”程獨將毛巾丟回那個盆子裏,濺了些水出來。

  月白白的頭點的跟小雞啄米似的,“清醒了清醒了。”

  月白白這次是很快地起床,從頭到尾沒有看程獨一下,隻是默默地收拾自己,默默地吃完早點。正準備偷偷地溜到一個沒有程獨氣息存在的地方,程獨卻突然伸出手來將她拉住,“月白白,看來你還真是不聽話。”

  月白白沒有掙紮,伸出另外一隻手指著天道,“你看,天上太陽還掛著。”

  她的意思是,現在天色已經大亮,我們可以不要再緬懷夜裏的東西,可是程獨卻似乎曲解了她的意思,“天氣正好。我帶你出去買些書。”他拉她出門,月白白隻覺得不安心,中途也試圖將手從他的手裏拿出來,效果不怎麽顯著,她隻感覺這種感覺有些不真實,跟在程獨的身後,走得緩慢,連何時到了“小羅書齋”都不知道。

  進來小羅書齋之後,月白白看到老板那熟悉的臉,聞到了讓她興奮書香味,月白白不由暗自開心,那老板還認得月白白,忙打招呼,“姑娘,您又來了,上次的方法有效麽。”

  月白白裝作聽不懂。

  老板他看了一眼程獨之後,鎮定地將視線收了回來,“姑娘,上次自從你走後,我自己寫了本書,叫做‘羅子’,專門治療那些‘奇難雜症’,姑娘要不要看看?”

  “買。”程獨道。

  “還有新出了幾本書……”

  老板的話還沒有說完,程獨已道,“除了黃帝內經,替他的都包起來。”

  老板一臉中年人的模樣,一張臉張得很是喜劇,此刻眼中彌漫著笑意。見月白白似乎去看其它的書了,便悄悄地看向程獨,“您需要怎麽樣的書?”

  “若是一個女人十分聒噪,一直鬧騰個不停,又朝三暮四,而且似乎不帶心的,可有何方法?”程獨很順口地講了一段。

  “有啊有啊。”說著老板從櫃台後摸出一本藍皮的《易經》來,笑眯眯介紹道,“這些方法都很好,我女人就是這麽被我製服的……”

  程獨麵無表情地將書拿過來收入懷中,給了一綻晃人眼的黃金。老板笑眯眯地收了,“公子,以後若是碰上什麽,隻管找我,我這裏什麽沒有,就是書多,智慧多,哈哈哈……”

  程獨的眼睛冷冷一掃。

  “放心,放心,我絕對保密的。”

  回去的路上月白白心情甚好,蹦蹦跳跳,歪著頭道,“程獨,你為什麽突然對我這麽好呀,為啥呀?”

  程獨的嘴角抽動,月白白又開始抽風了。他抽出手中的一本書就去砸她腦袋,“你來說說,什麽叫做對你好的定義?”

  “呃……順我心呀,嗯,順我心就是對我好呀,你最近變得怪怪的。”月白白在大街上手舞足蹈起來,“變得我都不認識了,還感覺毛毛的,哈哈……”

  “月白白,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月白白突然靠了上去,抬頭望著他,拍著他的胸口道,“說,你昨晚幹嘛親我?”

  程獨從來沒有這一刻這麽尷尬過,他覺得他的心底在吐血,他推開月白白扭頭就走,這女人真的忒聒噪了,片刻不得安寧。

  “你懷裏有書,是什麽書呀?”月白白追了上去,拉著他的手臂搖晃。

  “滾開。”程獨冷哼一聲,將月白白推開得遠一些。

  月白白見到程獨發怒也不再得瑟了,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後,她走得不快,很快就與程獨差了一大段距離,月白白覺得有點累,不想追上去,卻突然見到程獨停住了,緩緩轉過頭,側臉的弧度十分俊美,一雙狹長的眼睛帶著倨傲,卻不再冷漠,薄涼的唇輕輕抿起,就那麽定在那裏望著她,月白白隻覺得心口一暖,鬼使神差地走過去,不由自主地將自己的手嵌入他攤開的手裏。相握的掌心中有一股異常的曖昧流動。

  月白白的臉色微紅,不過看到程獨一臉淡定的樣子,覺得自己小氣了,也就不再別扭,臉上的紅暈逐漸褪了下去,心也自然了許多。不過她神思有些恍惚,甚至不知道跟著程獨走了幾條街,後來她清清楚楚地聽到程獨若無其事地提起,“楓山上今年的楓葉已經紅透,我們去看看可好?”

  “耶?”月白白見到程獨微微偏下頭,對著她征詢道。

  “走吧。”他也不等月白白回答,拉著她就往前走。

  楓山月白白沒有聽過,楓葉她也不覺得好看,不過就是紅色的葉子而已,以前她院子也有一兩棵,每到秋天的時候,滿樹布滿紅葉,枝葉繁茂看起來像一團火一樣。

  去楓山的路似乎有些偏僻,他們越走越偏終於在一個山腳下停住,月白白仰頭一看,滿山紅葉翩躚,從這裏看上去,猶如一片紅雲,如絢麗絕美的彩衣,月白白當場被震驚住,“好漂亮。”

  “你現在這麽遠距離看,必定是霧裏看花,看不大清楚,我們上去好好欣賞。”

  “呃……不必了吧,這裏看就好。”月白白望了一眼那崎嶇的山路,更重要的是,那山高啊,高得離譜,高不見頂。

  強勢的程獨卻不容她再拒絕,不由分說拉著她上前走。

  雖然崎嶇,不過平日裏走的人多,這山路走起來還算好走,月白白掙紮不了就跟著程獨上去,一路上她就一直抱怨著,“真是的,去哪兒不好,非要去山上,多單調,多鬱悶……”

  程獨也不理她,跟在她後麵走,偶爾扶她一把。等走了一段路之後,月白白就乖乖閉嘴了,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抱住一塊大石頭,“我,我走不動了,我不要上去。”她的眼睛也不再往山頂上看了,那火焰般的紅絲,她還是不奢望了,她不去了還不行嘛。

  “再堅持一下就好。”程獨輕哄著。

  “我真不行了。”月白白吐了兩口氣,“腳都發軟了,你看呀看呀,天色都暗了呀,我們再上去就下不來了。”

  他沒好氣道,“現在才中午……”

  “我走不動,我不要走。”月白白閉著眼,耍賴起來。

  程獨直直地站在她的麵前,居高臨下地看她,“我背你。”

  月白白本來趴在石頭上,突然手也一軟從石頭上滾了下來,程獨將她拉了起來,“做什麽毛毛躁躁?”

  月白白從地上爬了起來,看到程獨微微彎下身體,她也不客氣了,趴了上去,將雙手將他的肩前一搭,雙腳也順勢一跳。她的身體緊緊地貼在程獨的背後,有一種厚實的感覺,她的頭偏過一點正好擱在他的肩上。

  程獨的雙臂往後一繞,正好拖住她的臀部,月白白舒舒服服地被背著也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這麽近距離地靠在一起,月白白還沒有準備好,或許說是有點不知道該如何接受她此刻的那種心跳感。

  山路兩旁的植物長得比山下的好,更加蒼翠,幽綠色讓此刻更多了一分靜寂,月白白沒話找話,“你背得動嗎?”

  “背不動難道將你扔在這裏嗎?”程獨身上背著一個人,腳步穩穩地往上走,氣息卻依然平穩,他一步一步地往上走。

  月白白雖然不用走路,趴在他的背上卻覺得無聊,問,“程獨,你懷裏的是什麽書啊?”

  程獨無語,他就想不明白,她怎麽老是愛糾結以前的問題,一遍又一遍。月白白見他不說話,就直接將手往程獨的懷裏伸,就在快要將書摸出去的那一刻,程獨下意識地鬆了一隻手回來阻攔,月白白在那一瞬間從他的背後掉了下來,在山路上往下滾了兩圈,幸好程獨手快將她拉了回來。月白白的眼中噙著淚水,憋著嘴很是委屈,“你摔我……”

  程獨查了查月白白裸露在外的皮膚,除了手臂處有些摩擦之外,沒有其它地方的傷,他拿出一個小瓶子給她塗了點藥水,然後將她抱起來,“你就不能安分一會兒?”

  “我……”月白白不說話。

  走了一會兒,月白白堅持要自己走,程獨也便將她放下,因為速度放下許多,月白白也不覺得累,一邊爬一邊休息會兒,因為還帶著書,月白白走幾步就要停下來看看書。程獨看著她總是坐那兒傻樂,便問她,“笑這麽開心?”

  月白白閉上嘴不說話了,看了他一眼,看了一下書,然後點了點頭,又抬頭看了一他一眼,“你知道麽,其實你挺適合書中的男主角的……你這張臉在書中算是上乘……”

  程獨輕勾了勾唇,“你什麽都不會,就隻知道看這些沒亂七八糟的東西。”

  “切,誰讓你沒收了我的古籍啊,其實我還是比較喜歡巫術啦。”

  “回去我都還你,不過你最好不要亂用那些咒語,否則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就知道威脅,哼。”月白白低頭看了一會兒書,又吃吃地笑起來,臉色微紅,程獨一眼便看出來她又看到了那種床上糾纏的畫麵,隻是他很想不明白,為什麽她看到這些會笑。

  月白白抬頭,義正言辭道,“程獨,書中說,像你這樣的男主角,嗯,是一夜七次郎,雖然很有體力,但是也容易精盡而亡的。裏麵的男主有好多女人啦,三年就死啦……”

  程獨臉色一變,奪過手中的書就直接往山下扔。

  “嗚嗚,又沒有看到結局。”

  “月白白,你就不能看點正常的。”

  “是你買給我的呀,這本叫做三妻四妾,唉,男人三妻四妾也很正常的,你會不會再娶幾個呀?”月白白對上程獨的眼睛眨呀眨的,見程獨眼中凶光一閃,又道,“你可以娶啊,娶來的話我會將她們當小雞耍哦,讓她們天天在天空中飛啊飛……我還會給她們下藥,就是那種美容的藥呀,會讓她們一直瀉的……”

  “夠了沒?”程獨喝斥一聲,上前將還坐那兒的月白白拽了起來,“走。”

  月白白也不知道哪裏惹怒了程獨,被程獨拽得飛快地往上跑,止都止不住。月白白怎麽叫也不管用。

  後來終於停了下來,月白白一下子就趴到了一旁柔軟的草地上,再也不要起來了,她控訴般地指著程獨,“過分啊,太過分了……”

  程獨隻是筆直地站在一邊不說話,一身暗色鑲花紋的袍子將他修長的身材襯得恰到好處,月白白看著他弧度優美的側臉,不由再次怔仲起來。滿山一片紅色,將他的臉添加了幾分燦爛的色彩,一陣風卷來,楓葉從他頭發上拂過,又如蝴蝶翩躚般旋轉著落下,有一種說不出的韻味。

  程獨微微低下頭,在月白白的發旋上落下了個吻,聲音低沉,“起來。”

  “再休息一下。”

  突然有琴音傳來,淒涼,憤懣,一聲一聲拔高,直逼人的心坎。

  “這種地方居然有人來彈琴,太……有雅趣了。”月白白隻覺得那彈琴的人琴技挺高超。

  “去看看。”

  他們越走越近,利器相碰的聲音配著琴音同時傳入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