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司見吳安樺怒了，也不敢太放肆，雖然自己是部裏的，但還不是高層，自己的路還有很遠，得罪一方諸侯，不是好事。

  他敷衍了幾句。

  吳安樺也隻好借坡下驢。

  再辯論下去, 終究是沒有意義的，樹敵，不管是哪裏的敵人，都不是好事，何況人家還是部裏的重要部門的部門負責人？

  當然不是怕，這也不是怕的問題, 湘雅醫院也不存在怕誰的問題, 隻是能少一個敵人最好是少一個。

  他們剛才的爭論是悄悄地進行的，現在有人發言了，他們必須停止。

  見劉牧樵不準備急於發言，有人忍不住獻計獻策。

  “我倒是有個想法，把最好的抗生素用上，盡快控製感染，再用激素替代法提升患者的應急水平，再用心活素利尿，擴血管，等心衰穩定了，再用極化液供給營養……”

  發言的是華西的陶老。

  他確實是動了腦筋。

  到目前為止，也隻有他提出了一套治療方案。

  “大家就這套方案討論一下。”廳裏的副主任建議。

  沒有人附和。

  這不是可以附和的問題，每個人都在評估這個方案，可行，還是不可行, 大多數人難以下結論。

  這是不能亂發言的，3天後見真功夫，有沒有效果，就是這幾天的事, 大家預計患者最多活3天, 3天之後必定壽終正寢。

  如果你的方案讓患者活的時間超過3天，大家會說，OK，你的方案有效，如果3天之內死了，你就是失敗者，名聲也大打折扣。

  這個時候寧願沒有貢獻, 也不要亂作為。

  沒有人讚成，也沒有人反對。

  “或者, 還有別的方法也盡可能提出來。”廳裏的副主任見大家不說話, 於是又提醒大家。

  平常的會診熱鬧很多，僅僅是圍繞一個已經確定的診斷, 大家也可以發言半個小時。

  今天不同, 大家心裏都有一本賬，往日可以放肆講的, 今天不能亂講。

  至於診斷，過去會診可以討論半天, 今天就是第一個說了一下, 後麵的人就不再說了。

  因為, 太簡單了，也太確定了。

  如果這個時候哪個教授糾纏診斷，那就太LOW了！

  這個患者的病情，湘雅醫院早就討論了30多次了，現在請大家來，絕對不是討論診斷，而是治療上，除了常規的辦法，還有沒有其他的辦法。

  本來是寄予了希望的。

  大家都在臨床上滾打了一輩子，積累的經驗非常之多，很可能都有一些小妙招。

  就譬如尿瀦留，白沙教授就有一妙招，肌肉注射胃複安，有很好的效果。這點，在教科書上找不到。

  所以，今天的會診氣氛很沉悶。

  “我發個言，拋磚引玉吧。我建議，用中醫，可能有效。我們知道，紫雪丹、安宮牛黃丸，還有傳說中的龍虎散等，都是救命的藥。可以試試。”

  說話的是同濟的一名教授，他平常喜歡研究一些中醫。據說他的方子效果還不錯。

  此話一出，專家們討論熱烈了，隻是，都是低聲說話。

  “可以試試。有時候，中醫有起效。”

  “對的，中西醫結合效果好。”

  “我就有過這樣的體驗，有個病人，西醫所有的藥，都沒有效果了，最後，我們醫院的一個老中醫，開了一副中藥，叫什麽丹來著，不記得了，竟然有奇效，最後多活了3個月。”

  “對，對，我們醫院並不排斥中醫，並且，我們醫院的中醫科還很厲害。我們一年的藥品營業額中，中醫占了13%。”

  “哦？這就蠻厲害了。西醫院，中藥占比13%，那確實是很厲害的。”

  “我院腫瘤科有幾名老中醫，非常受病人歡迎，並且說，治愈了不少已經到了終末期的癌症病人。有名有姓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不能否定，這種情況有。我就見過一個肺癌病人，隻吃了中藥，腺癌的，十幾年了，還活著。”

  ……

  嗡嗡的聲音持續了十多分鍾。但是，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發言。

  有些人肯定中醫，有的人對中醫半信半疑，還有的人是否定的。

  曾司就是其中最堅定的否定者。

  “胡扯，怎麽又扯上了中醫了？”他罵了一句，很輕，幾乎沒有人聽到。

  “對於中醫我們懷開放的態度。今天，我們專家團隊中就有一個是中醫方麵的傳奇人物，他四個徒弟都被評為國醫大師了。他就是劉牧樵。”吳安樺隆重地宣布。

  噢，果然，這廝是搞中醫的。曾司這才恍然大悟。

  他越發看不起劉牧樵了。

  他現在落心落意了。剛才，吳安樺介紹劉牧樵在很多方麵都是行家，原來，他就是因為中醫行！

  沒有顛覆他對沒有留過學的人的看法，這群土鱉，再大的成就也就是中醫而已。

  “劉牧樵教授，請你從中醫的角度出發，鴻老有希望嗎？”吳安樺也是主持人之一，他是副主持人。

  廳裏的副主任不是醫學專家，他是學醫的，但不是專家，對於這樣的大型會診，必須還有專業人士才行，吳安樺院長就是最好的人選。

  吳安樺教授是醫學界的大師級人物。

  他點名劉牧樵。

  劉牧樵不能不說話了，他說：“鴻老的病非常嚴重，我看了病人，用普通的方法，真的，救不了他。預計，他還有28小時左右時間的壽命期，不會超過30小時。剛才，同濟的方教授說用中醫，沒錯，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中醫了。不過，不是安宮牛黃丸，也不是紫雪丹，龍虎散也不行，即便是龍虎丹，也隻能延長他半個月的時間。現在，唯一的途徑，我們可以試試針灸之類的，吳院長您應該會讚成。”

  他說到這裏戛然而止。

  吳安樺心裏一顫，他這不是暗示用天籟針嗎？

  對了，天籟針第七層是可以起死回生的。

  而劉牧樵已經到了這個層級。

  有希望。

  但是，吳安樺院長也知道，劉牧樵並不願意被別人知道，所以，他就說到這裏不再說了。

  “胡扯！針灸能起這個作用，那不是仙術了？”

  曾司非常不滿意，這樣的會診，即使討論不出什麽好辦法，也是可以原諒的，病太重了，即使高級專家也想不出好辦法。

  可是，你們扯什麽用針灸術，這不是胡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