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牧樵毫不猶豫把手術同意書撤回來了。

  走了。

  鳥都不鳥他身後田力玉的兩個子女。

  手術照樣進行。

  有患者本人的簽字也是合法的，加上，劉牧樵有絕對的把握，是不會出事故的。

  本來，醫生絕對不能有這種思想，那是輕敵，萬事都有意外，你說不會出事故，萬一呢？

  醫學是一個實驗科學，還有很多的未知，即使是胰腺外科宗師級，劉牧樵也僅僅是胰腺外科的宗師，病人還有這麽多的器官，其中，最關鍵的是心髒，它不跳了就不跳了，它在任何時候都可能不跳，劉牧樵，你並不是心內科的專家。

  猝死可以發生在任何年齡、任何時候。也就是說，手術的時候，理論上就有猝死的可能性。

  醫生，即使在治療一個感冒病，也不能給人家書麵和口頭的保證。

  譬如，很多病就是感冒之後發生的，心肌炎、病毒性腦炎、格林巴利、急性脊髓炎，等等，都是在感冒之後發生。

  劉牧樵還年輕，把話說滿了。

  田力玉發生危險的概率和飛機失事是一個概率，但是，還是有這個可能性啊。

  不是還有個墨菲定律嗎？

  劉牧樵把手術同意書給田力玉，要他簽字，田力玉一看什麽都明白了，默默簽了字。

  他說：“劉牧樵，我做完手術就把婚離了，我想活，活得更好。也好，這一次病，告訴了我應該怎麽活了，我算是看透了人生了。手術，你放心做，萬一出意外死了，也是一個了結。”

  劉牧樵心裏一緊，說：“說這話幹嘛？怎麽會出事呢？你好好的，絕對不會有什麽問題，等你離了婚，我幫你介紹一個年輕漂亮的，開始新的人生。”

  手術開始了。

  劉牧樵主刀，杜小平一助，孟飛雲二助，蔣薇薇的三助，麻醉師何巧，器械師宋菲。

  宋菲是胰腺外科手術室的專職器械師。

  現在，幾個主要專科，都實行了專職器械師製度，這樣，手術的默契度增加很多。

  手術做到兩個小時後，快要做完的時候，何巧一聲輕呼，“糟了，室顫。”

  室顫等於心跳停止。心室無規則收縮，沒有血液從心室泵出來，全身供血停止。

  劉牧樵也不等除顫器，在心前區用力一拳，他大師級的徒手心肺複蘇，一點也不比除顫器差。

  可是，室顫變成了心髒停止。

  咦！

  田力玉你這是故意給我找麻煩啊，我劉牧樵手裏，手裏還沒有死一個人，你這是跟我前世有冤啊？

  除顫器過來了。

  室顫都沒有了，還除毛啊。

  可以起搏！

  重新激活心髒的起搏點。

  劉牧樵也沒想太多，又是一拳，叩擊在心髒位子。

  “來了！”

  監護儀器上，恢複了竇性心律。

  “嚇出我一聲冷汗。”孟飛雲說。

  “是呀，我還從來沒有遇到今天這種情況。”杜小平說。

  “這家夥，上輩子，可能與我有仇。”劉牧樵苦笑。

  麻醉師說：“急測電解質。靜脈補液中，給我加10毫升氯化鉀。”

  手術繼續進行。

  半個小時後，手術做完了。

  連關腹都是劉牧樵親自做的。

  整台手術，加上準備時間，僅僅有了3個小時，這是劉牧樵最近做過的主刀中，最短的一次。

  出了手術室，門口隻剩下田力玉的女兒田雪峰，他兒子不見了。

  田雪峰問：“怎麽樣？”

  “死了。”

  “什麽？”

  “又被我救活了。”

  “現在還好嗎？”

  “還活著。”

  “醫生，到底怎麽樣？”

  “你希望他怎麽樣？”

  “他是我父親，我當然希望他好好的。”

  “嗯，他還好。你哥田建龍呢？”

  “他吸煙去了。”

  “我還以為他走了呢。你爸就會出來了，希望你們好好照顧他。”

  劉牧樵沒有停步，一直到了電梯間，田雪峰才停住腳步，看她的臉色，還是有幾分關切。

  到底還是女兒。

  隻是這個家教，她母親為人不怎麽的，以至於有今天。

  出了電梯，剛好田建龍抽完煙進來，一把把劉牧樵拉住，問：“手術做完了？”

  劉牧樵手一揮，把田建龍的手打開，也不回答，往前走。

  他追了過來，“怎麽樣，還好嗎？”

  劉牧樵懶得理他，直接去了燒傷整形外科。

  這些天，來整形的顧客越來越多，劉牧樵也不是說，每來一個女子，就把她們變成美女。

  這是不可能的。

  有些形體實在是很差的，身材沒辦法塑形的，光是一張美麗的麵孔，反倒是非常嚇人。

  總體原則是，其他醫院整形美容能夠到6分美，安泰醫院就做到7分美，比人家做得更好就行。

  還有一個原則，中階以下的手術設計，就交給易路西他們，劉牧樵隻做高階的。

  這樣，劉牧樵的工作量就大大降低了。

  其實，整形美容，絕大多數顧客都是中階以下手術，大約60%是初階的低級整容，做個雙眼皮，隆個鼻子，修改一些缺陷。35%是中階，她們追求整體容貌有一個明顯提升。

  真正做高階手術的隻有5%左右。

  這個5%，做出來就絕對是大美人，劉牧樵的原則是，最少也要達到8級，和現在的大明星是一個檔次。

  今天，劉牧樵到燒傷整形科，是檢查4天前做過的一個顧客，這次設計，他是設計在8.5級的顏值，和鍾靈是一個檔次。

  來到病房，劉牧樵問了幾句，病人說：“別的都好，沒什麽感覺，隻是在左下頜，有點癢。”

  劉牧樵一驚。

  “癢了多久了？”

  “昨晚癢了幾次，今天癢得更密了。”

  “易路西，換藥車！”

  易路西很快就把換藥車推了過來。

  劉牧樵輕輕把紗布揭開，一層一層。

  很不錯，非常漂亮的一張臉，直到揭開了下頜部，劉牧樵不由得皺起了眉毛。

  “易路西，你分析一下，這是什麽原因？”

  劉牧樵看著一塊指甲大小的地方，顏色變紅，還有少量的分泌物，很明顯，這是感染了啊。

  劉牧樵問易路西，是因為，下頜部，是易路西做的，劉牧樵為了給他練手，就把最簡單的部位留給易路西做。

  “我檢討一下。”易路西回答說。

  “嗯，應該檢討。”劉牧樵認真看著感染的部位。

  “要重新手術嗎？”易路西問。

  “用些抗生素，用氯黴素眼藥水衝洗，還有挽救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