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牧樵一席話，令在場的人都耳目一新，宋爹雖然心中有疑慮，但還是說了幾句勉勵的話，並且說，他準備到手術室參觀手術。

  宋爹有一年多沒有進手術室了，上次進手術室還是一個脊髓鞘膜修補術的病人，由於損害範圍大，他不得不登台做手術指導。

  宋爹由於體力和視力問題，六十五歲那年開始，他就不再做手術了，隻參加一些別人拿不下的手術，每年大約隻有七八次。

  今天他決定參加手術，有兩個方麵的考慮，一是擔心劉牧樵年輕，不老誠，實際能力並沒有講的那樣好，他隨時要掌控局麵。

  二是他也想學習學習，關鍵是神經吻合太神秘了，雖然看一次肯定是學不會的，但見識一下今後就心中有數。

  柳副院長心裏也在打鼓，劉牧樵說的可靠嗎？

  現在，新聞可以是假的，學術也可以是假的，這個劉牧樵雖然不是假的，但他講的有些顛覆了認知，不得不認真對待。

  手術在病例討論兩個小時後開始。

  朱亞光並沒有一上去就做一助，而是滬市醫科大學神經精神醫院脊髓科的唐輝主任先上台，四個小時後，朱亞光才姍姍上台。

  開始進行脊髓手術了。

  都睜大了眼睛。

  宋爹還時不時在副目鏡下觀看他們的手術，柳副院長也撲上去觀看。

  不看到不覺得怎麽樣，在副目鏡下一看，他們是越看越是心驚。

  心驚的是，劉牧樵和朱亞光的四隻手，動作精準，速度極快，手術時行雲流水，行家一看就知道，這是高超的手術技藝！

  劉牧樵高超，倒也罷了，現在問題是，朱亞光，竟然也如此的超水準發揮。

  他的進步有這樣快？

  其中，感受最深的是宋爹。

  他是大行家啊！

  他隻需要瞄一眼，就知道人家的水平怎麽樣。

  “朱亞光的水平這麽高啊！柳雲生，你們是怎麽做的院長副院長啊？這樣的人才，竟然就這麽流失了，早就應該提拔做科主任了，你看他的手術，不說超級的好，但是，在年輕人一輩中，有幾個人有這麽高的手術水準？隻需要多培養得幾年，我都不敢說能壓得住他。”

  宋爹抬頭看著柳副院長，有幾分責備。

  唐輝也暗暗心驚。

  他拿自己與朱亞光相比，差距！有差距啊！

  唐輝過去和朱亞光同台做過手術，那時候，朱亞光小荷已露尖尖角，但是，很顯然，和現在比還差遠了。

  “你進步這麽快？”

  唐輝問。

  “天天跟著劉博士做手術，沒一點進步，我好意思嗎？”朱亞光嘴裏說著，手上則沒有停歇。

  手術時候，是可以講話的，就和開車一樣，可以聊天，可以講段子，有時候還有吵架的。

  隻有在做非常關鍵步驟的時候，主刀才會提醒集中思想。

  “你們做了多少這種高難度手術了？”宋爹來了興趣。

  “前幾天，在沙特做了一台嚴重頸椎損傷，醫生做第一次手術時失敗了，最後，我們趕過去，重新做了手術，效果非常理想，預計恢複六成以上功能沒什麽問題。昨天，我們做了一台第五頸椎缺失的脊髓手術，所有神經都是重新縫合的……”

  朱亞光還沒講完，宋爹就驚呼一聲。

  “這不是等於做了一次大腦移植嗎？”宋爹問。

  大腦移植，有不少的科學家在研究，但沒有人在人身上實驗，所有的實驗都是在猴子身上進行的，並且也是做的自身移植。

  實驗的結果，最長的活了三天。

  劉牧樵答話了。

  “昨天那台手術確實進行得很辛苦，整個脊髓橫貫性損害，光是清除壞死神經，我就用了七個多小時。不過，到目前為止，病人的情況還算不錯，至少，生命不會有危險了。”

  “謔！劉牧樵，你可以申請國家科技進步一等獎了。”宋爹說。

  “謝謝誇獎，等做到一百例之後，我們再總結一下經驗。申請一等獎，可能還輪不上頸椎手術。”

  劉牧樵實話實說，這是一種不設防的談話，劉牧樵就喜歡這種聊天。

  他平常比較少言寡語，一旦聊起來了，就喜歡聊不設防的話題。

  誰知，在場的人有幾個就感覺不對勁，覺得劉牧樵開始裝逼了。

  頸椎外科，你取得這麽大的成就，竟然不準備去申請獲獎？

  難道，你還有更高級的？

  當然有啊，還有一大串！

  劉牧樵可以申請獲獎的項目太多了。

  卒中，微創穿刺技術加上“華佗再生丸”的聯合治療術，挽救和治愈了無數的病人，那才是真正的奇跡。

  這是一門看起來並不是特別高大上的治療，對人類的貢獻是非常大的。

  獲得科技進步一等獎，一點也不過分，即便是諾獎，也綽綽有餘。

  還有癲癇的根治術，帕金森病的手術治療，還有胰腺癌的克瘤一號，這些都是大成就。

  倒是頸椎外科的成就顯得比較小眾，開創性的工作還不夠深入，推廣的價值還有一個過程。

  再說，即便是錢昊、錢家福兩個人的專科門診，申請成果，都是不得了的成就。

  當大家準備聽劉牧樵的高論時，誰知，劉牧樵的話戛然而止，他埋進顯微鏡裏，再也沒做聲。

  過了很長的時間，劉牧樵也沒有說一句話，他似乎忘記了剛才的話題，聚精會神做手術。

  時間久了，宋爹熬不住了。

  柳副院長也熬不住了。

  他們準備離開了。

  現在，完全可以放心了，劉牧樵沒有講空話、假話，他的手術無與倫比。

  把病人交給他，放心。

  “朱亞光，要是你回來，我準備安排一個科主任給你，你可以考慮一下。”柳副院長突然說。

  他注意到了，朱亞光在外一年時間，已經是大佬級的水平了，這樣的人才，下一輪的科研，可以爭取到973這類的項目。

  還沒等朱亞光回答，宋爹說話了，“我那個973項目，可以讓你去完成。明年下來新項目，我幫你爭取千萬級別的，怎麽樣？”

  朱亞光笑了笑，這次是真笑了，說：“謝謝你們了。我不準備回來的，安泰醫院欣欣向榮，正在迅猛地發展，我要在那裏見證奇跡。”

  “你不覺得滬市比清江市更有吸引力嗎？”柳副院長說。

  “不，真心話，我覺得清江市更有魅力。”朱亞光說的是真心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