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牧樵轉頭一看，一個賊眉鼠眼的醫生，很年輕，應該是畢業不久，第一眼，劉牧樵腦子裏的印象就不是很好。

  醫生這個職業是不能魚龍混雜的，起碼做人就要有底線，不是什麽人都能做的。

  當年南湘雅北協和培養學生，看重兩點，一是德行，二是專業，對於德行不好的絕對是零容忍。

  譬如他們考試，是沒有監考老師的，學生不存在舞弊的現象，萬一有，同學必須舉報，處罰隻有兩個字，“開除！”

  學醫，容不得半個德行不好的人。

  劉牧樵本不想搭理他，但虎骨、虎元能救命，劉牧樵問：“別開玩笑！你真有？”

  那人有些緊張，輕聲說：“有一具整骨架，還有虎元，要買，隻能整體出售。”

  劉牧樵打了一個激靈。

  這可是好東西。

  雖然交易違法，但我完全是為了救人，並且差不多是賠本生意，這種交易即使是違法的，也應該得到理解。

  “哪一年的？”劉牧樵必須問清楚，太久了，藥性都跑光了，不能超過50年。

  “10年前的。”

  “10年前？”

  “對，那年不是說秦嶺有老虎嗎？後來那個林業局長不是丟了飯碗嗎？說他造假，圖像是PK的。就是那裏，真有幾頭老虎，我們家也搞了一隻，一直不敢出手。我知道，你是真需要虎骨的人，所以我才敢賣給你，你不會告密吧？”

  劉牧樵搖搖頭。

  他需要真虎骨，眼前這個病人就需要虎骨。

  至於他們犯法，不屬於我劉牧樵管。

  “多少錢？”

  “330萬。”

  “少點，200萬成交。”

  “300萬，再也不能少了。你知道，這是用性命換來的。”

  “同樣，我也是用自由跟你做交易。”

  “好吧，280萬，這就是最後的價了。”

  “好，成交，我等會就要人把錢打在你賬戶上。”

  “不，我要現金。”

  “你看我身上是有現金的嗎？”

  “不急，我跟你去清江取。”

  “可是，我現在就需要虎骨！”

  “我可以給你用。我相信你才會跟你做這筆生意。”

  虎骨，虎元的問題解決了，病人吃了中藥之後，病情有所好轉。

  蘇雅娟留下來，專門負責這個病人，每天六次喂中藥，不能交給別人就因為虎骨問題。

  蘇雅娟兜裏就存放著一小段虎骨，她把它磨成粉末，喂給病人喝。

  這個任務不能讓別人來完成。

  ……

  劉牧樵在震區開啟了“飛刀”模式，指揮部把劉牧樵內定位首席專家，哪裏有別人解決不了的病人，他就要往哪裏去，有時候，一天要飛四五個地方。

  蘇雅娟成了他的助手，一個外科，一個內科。

  說實在的，整個震區，能夠像劉牧樵他們那個團隊，及時消化病人的醫院和醫療隊很少，很多醫院和醫療隊還積累了大量的病人。

  這其實也很好理解。

  像劉牧樵一天能夠做200例骨折外固定手術的，世上沒有第二個。

  幾百例骨折病人劉牧樵一個人消化了，其他幾十人消化其他的病人，也隻有這樣，劉牧樵他們這個團隊才創造了奇跡。

  他們差一點就創造了零死亡的奇跡。

  而其他醫院，都是常規的普通醫院，突然湧進來幾百號病人，一個月也難以消化，手術一個一個做下去，一天做20台就是極限，幾百號病人，當然要做幾十天。

  現在留下來的還沒有做手術的病人很麻煩，傷口有感染了，有的事複合傷，還引起了全身的病變，有些很嚴重的病人，出現了衰竭。

  所以，震區有很多危重病人需要會診，有很多複雜手術需要支援。

  杜小平、花步成、朱亞光都成了“飛人”，他們作為重要專家，整天都在外麵會診和手術。

  劉牧樵則擁有一架“專機”，一天要跑很多地方。

  處理完了剛才這個病人，他在錦城另一個醫院，一頭紮進了手術室。

  這也是一台複合傷。

  很可惜，他不能完整處理這個病人，因為，病人有五處骨折，都要進行內固定。

  而內固定，劉牧樵至今還沒有半點技能。

  他要和同濟醫院的專家同時完成這台手術，那個同濟醫院的專家今年才36歲，已經破格晉升主任醫生了，他負責骨科這一塊。

  劉牧樵要修補肝髒、切除脾髒，可能還要給胰腺打個補丁。

  修補肝髒很簡單，切除脾髒，他已經把這個任務交給了一助，錦城二院的一個副主任醫師。

  最難的就是給胰腺打補丁。

  體內最凶猛的液體就是胰液，遇見什麽消化什麽，它隻能在胰管和腸管裏流動，出了胰管和腸管就會消化人體的正常組織。

  給胰腺打補丁，首先就要把斷裂的胰管處理好，必須吻合到另一個胰管上，或者連同整塊胰腺都切除。

  這一步非常關鍵。

  很多醫生做不了這個手術，就隻能放引流管，把胰液引流出來。

  這種方式處理，預後是非常不理想的。

  劉牧樵很輕鬆地把處理胰腺稱為打補丁，他的一助就看得口呆目瞪，還有這樣處理的？

  一助是錦城醫院的一名骨幹醫生，他們一般都是放置引流管。

  不但是他們，就連他們的上級醫生，也都是這樣處理的，放一兩根引流管，把胰液引流出來，等它不再有滲出液了才可以拔管。

  至於什麽時候拔管，就很不好說了，也許一個月，也許一年，也許一輩子。

  而劉牧樵做了手術之後，三天就可以拔管。

  同濟醫院的骨科教授在一邊看著，也驚歎不已，聽過劉牧樵的大名，但不知道他做胰腺手術也這麽厲害。

  同濟醫院的這位老兄，也是最近聽說劉牧樵大名的，一天做了200個骨折外固定手術，這是一個什麽樣的神聖。

  今天他有幸見到了。

  外固定，骨科醫生都會做，但是，一天做200個，打死也沒有人敢相信。

  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敢相信。

  但是，他信，因為軍方的嘉獎令提到了。

  前幾天，劉牧樵意外地獲得了軍方的嘉獎，與丁久毅並列，抗震救災一級模範。

  地方上的醫生受到軍方的嘉獎，這是第三次，其他兩次還是幾十年以前。

  一天做了200個骨折外固定，作為內行人事，他早就想看看劉牧樵是什麽神聖。

  現在一看，他不由得驚呆了。

  他一個人骨科醫生，竟然還會做胰腺手術！

  “你說你不會做骨折內固定，我怎麽敢相信？”同濟醫院的專家不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