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院長情緒稍微穩定了一些，至少，表麵上，他沒有那種要死要活的動作了。

  劉牧樵還是有些擔心。

  擔心兩個家庭的幸福。

  陳婧是一個理性的人，她如果不是為了救皮院長，她是不準備露麵的。

  本來，她安排陳釋到醫院工作幾年，也僅僅是為了他們爺孫能夠在一起幾年時間，至於相認這一層，她想都沒有想過，直到陳釋回來講皮院長對她格外疼愛，還問了她很多問題，陳婧才把她和皮院長這層關係講了。

  人要知道自己是從哪裏來的。

  自己的根在哪裏。

  陳婧聽到皮院長失蹤的消息，著實嚇了一跳。

  她並沒有再續前緣的意思，他都已經成家立業了，還打擾人家幹什麽？

  幾十年都過來了，現在都到了黃昏後的年紀了，還不消停怎麽行？

  人家皮仔也算是成功人士，正處級的醫院院長，家有一兒一女，還有孫輩了，夫妻也算和睦，不能打擾人家。

  陳婧回國已經二十年，她就從來沒有給皮院長半點信息，而是在一旁默默看著他走向事業的頂峰。

  作為一個醫學生，能夠爬上院長這個位子很不錯了，搞行政不是皮仔的長處，他升到這個位子已經是很出乎陳婧的意料了。

  後來，她聽說皮仔平靜了下來，才慢慢地放下心來。

  劉牧樵特別關注了幾天，沒發現異常，才稍微放心了。

  他在周末又出去做了兩天飛刀，一共是四台手術，耗時二十多個小時，周一早晨才趕回清江。

  薑薇一邊開車一邊講：“皮院長愛人突發心髒病住院了。”

  劉牧樵一驚：“不會是她聽到了什麽吧？”

  薑薇說：“我也在懷疑這事。”

  “病情怎麽樣？”

  “暫時穩住了，就可惜，我們沒有好內科專家，隻好請了附屬一院的孫教授來會診。”

  “哎，要是李六一在這兒就好了。”

  “李六一，還有來的希望嗎？”

  “難說，他關鍵是嫌棄這裏沒有高尖人才，怕學不到東西，光是為了錢，他真的沒有來清江市的理由。”

  “是的，你也別老惦記著他，人家在京大附屬一院這麽好的平台上，那是一覽眾山小的地方，他沒有來安泰的理由。”

  “嗯，可惜，除了他，我真還沒發現第二個這樣的人才。”

  薑薇笑道：“那是你沒打開思路。要是李六一這麽中你的意，我估計，他也會是京大附屬醫院的領導班子後備人選。”

  劉牧樵皺了皺眉頭，“我就是擔心這件事。”

  車子進了醫院。

  “我們先去看老皮的愛人。”劉牧樵說。

  “好的，禮物我已經準備好了。”

  薑薇下車後，把後備箱打開，裏麵有一盆鮮花和一籃子好水果，上麵還有一個“早日康複”的紅包。

  劉牧樵瞥了薑薇一眼。

  這女人的心思很細膩，想事麵麵俱到。

  進了病房，皮希也在，阿姨閉著眼睛。

  “阿姨好，我是劉牧樵，看您來了。”

  皮院長愛人睜開眼睛，很冷漠地看了一眼劉牧樵，嘴裏幹巴巴地說了一句，“謝謝。”

  劉牧樵心裏咯噔一響，咦？我得罪你了？

  不過，他沒有在意，而是想，人家得心髒病了，心情不好是很好理解的。

  “你放心，現在的醫療技術很好，沒有大問題，我們也會認真對待的。”劉牧樵說。

  皮希從劉牧樵手裏接過水果籃，又從薑薇手裏接過鮮花，把紅包塞回劉牧樵兜裏。

  劉牧樵哪裏肯？

  這是清江市的風俗，在醫院裏，劉牧樵學到了很多，硬是把2000元的紅包放在了皮院長愛人的枕頭下。

  這時候，心內科的主任彭策進來了，還帶著病曆。

  這是給劉牧樵準備的。

  劉牧樵打開病曆看了一會，他懂個毛線！

  他連心內科實習都沒有進行過，和實習生有什麽區別？

  不過，心電圖他很內行。

  看心電圖幾乎就那麽瞟了一眼，結果就出來了：心肌缺血，並且是前支缺血，還有左心室肥厚，以及I度房室傳導阻滯。

  心電圖上就沒有報告房室傳導阻滯問題。

  心電圖的專業水平很差。

  “不是很嚴重，三五天就可以出院。”彭策主任說。

  這是故意說給皮院長愛人聽的，安慰病人，也是治療手段之一。

  劉牧樵“嗯”了一聲，“孫教授來會診了？”

  “是的，他的結論也是一樣的，輕度缺血，用點擴冠脈的藥物，問題就解決了。”

  誰知，這麽安慰，皮院長愛人依然冷冰冰的，沒有一點喜色。

  突然，皮院長愛人說話了，並且還很有脾氣，“好了好了，你們別演戲了好不好？你們都出去，就留下劉牧樵，皮希，你也出去，都出去，走走走！”

  誰敢不聽？都走了，皮希還把門帶上。

  “我問你，劉牧樵，你發誓不騙我！”皮院長愛人的聲音比較嚴厲。

  “您說。”

  劉牧樵知道暴風雨就要來了，他走近一步，萬一她激動，他就隻能用馬醉木樹脂把她麻翻。

  “你發誓！”

  “您說，我不講假話就是。”

  “那個陳釋是不是姓皮的女兒？”

  “不是！”

  “是不是他的小蜜？”

  “絕對不是！”

  “你發誓！”

  “我可以發誓，如果陳釋是皮院長的女兒，或者小蜜，我劉牧樵不得好死！”

  “真的？你沒說假話？”

  “絕對不說假話。”劉牧樵鬆了一口氣，這樣的毒誓，再毒一點也沒關係。

  “現在，有人議論，說一個叫陳釋的是皮仔的女兒，氣死我了。劉牧樵，你不會為了皮仔而騙我吧？”

  “阿姨，最近，你不是不知道，有人要搞皮院長，到處告皮院長的狀，你知道的，他先後被紀律委和檢院抓了。人家沒有搞成，就散布謠言。按理，你對皮院長最了解，我說啊，你應該第一個不信。皮院長，兩袖清風，廉潔自律，在生活作風上，更是為人正派，這個，你不會不承認吧。”

  皮院長愛人這才露出了笑容。

  “好吧，我暫時就相信你，要是今後我發現你講了假話，我跟你沒完。好了，你把他們請進來吧。剛才我問你的話，你誰也不許講，聽見嗎”

  聽見你個鬼！

  劉牧樵把門打開，招了招手，“你們進來吧。”

  都進來了。

  連彭策主任也進來了。

  “你們別多心，我剛才是問了一下劉牧樵，我的病情，他說，我現在就可以出院了！我要出院，現在。”

  都吃了一驚。

  劉牧樵更加吃了一驚。

  劉牧樵想哭，萬一她的病情沒好呢？

  剛才自己雖然看了病曆，但是，自己的心血管病毫無水平可講，連普通實習生都不如。

  假如真的出院了，這老婆子死了，那我不成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