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院長和劉牧樵在神經精神中心的咖啡屋裏談話。

  一間很講究的房間，劉牧樵在這裏喝過兩次咖啡。

  它有一個陽台，陽台外是室外花園，盆景都是大型的，坐在陽台上，和坐在野外是一種感受。

  很舒服。

  他們沒有喝咖啡。

  皮院長血糖高，不能喝甜的。

  皮院長要了一杯紅茶。劉牧樵還是極品龍井。

  一個水果拚盤。

  就他們兩個。

  薑薇知道他們要聊很重要的事，要不，皮院長不會親自找過來，還提出來在咖啡廳裏談。

  “牧樵啊，和你商量一件事，你幫我解解惑。”

  “不客氣，您講。”

  “你現在的兩個中心，醫護人員的績效都很高了，對不？”

  “高嗎？我還覺得不夠高啊。”

  “嗯，我是說，相對來說是比較高了，對吧？”

  “相對誰？相對附屬醫院？我們還有差距啊。相對省立醫院，我們略微高一點，相對市一醫院，我們當然是高了不少。”

  皮院長沉默了片刻，說：“我是說比我們其他的科室，譬如行政後勤、內科、骨科，等等，對不對？”

  劉牧樵恍然大悟，說：“是的，是有明顯的差別。怎麽，有人有意見？不是在想辦法嗎？再說，比一年前，不是高了不少了嗎？”

  皮院長說：“也不是有意見。不過，也理解，即使有意見也是正常的，對不對？”

  劉牧樵嘿嘿一笑，說：“對，對極了。可是，又能怎麽樣呢？絕對的公平，本身就是絕對的不公平。拉開距離，是必須的。”

  皮院說苦笑了一下，“思想跟不上啊，我擔心會出問題。”

  劉牧樵心裏一緊，說：“皮院長，直話直說吧。”

  直話直說？

  不能啊。

  這是終極秘密，誰也不能知道。

  皮院長思索了片刻，說：“是這樣的，考慮其他人的情緒，底層員工，他們的收入是不是應該提高一點，安撫安撫他們？”

  劉牧樵大聲說：“可以啊！你院長給員工謀福利，那是天經地義的事啊，特別是底層員工，上次我不是給你提過建議麽？”

  “對，你提的意見很好，所以，我今天找你來商量。”

  “那你就給底層員工加薪吧！你準備加多少呢？”

  “加個2000怎樣？”

  “那當然好了。”

  “哎，我就擔心，他們得寸進尺，會不斷提出要求。”

  “哦，這有什麽顧慮的，人心不足蛇吞象，那沒錯，但是，合理的要求可以滿足，不合理的要求這麽快以滿足呢？不理睬就得了，最多解釋一下。”劉牧樵不以為然。

  “就擔心人家走下三濫。”皮院長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擔心。

  劉牧樵心裏一緊。

  不對。

  皮院長不是平常的工作商量，一定是遇到了難題，要不，不會這麽嚴肅，不會這樣正規。

  “皮院長，我猜啊，你遇到難題了。是不是有人脅迫你？”

  “沒有，怎麽會有這種事呢？再說，我是怕脅迫的人嗎？我廉潔自律，嚴格要求自己，你看吧，我買的車子都是吉利帝豪。”

  劉牧樵認真地說：“老皮啊，我，你盡可放心，如果有人脅迫你，你盡管對我說，我不會對第二個人提起的。你呀，我有一個建議，把車換了！”

  “換車？”

  “對！”

  “不好吧？”

  “你趕緊換車，今天就換！”

  劉牧樵猜到了，皮院長一定受到什麽人的脅迫了，在係統給他的《初級醫院管理學》上就有這樣的案例。

  “為什麽？”皮院長覺得，現在換車，那不是自投羅網嗎？

  “皮院長，如果我猜測沒錯的話，你收到了匿名信，威脅你。這個時候，我的建議是，你有三種選擇，一是滿足人家要求，靜觀下一步；二是斷然拒絕人的要求；三是一邊滿足人家要求，示弱，一邊又示強。”

  皮院長頭微微一轉，“嗯？”他在認真理解。

  劉牧樵說，“第一種選擇為下策，第二種中策，第三種為上策。除了這三策，你並沒有第四策了。”

  “第三種為上策，怎麽個示強法？”

  “買車！買一輛符合你身份的車，我建議你買一輛40、50萬左右的車。”

  皮院長陷入了沉默。

  很久都沒有說話。

  他覺得，劉牧樵的分析是對的。

  特別是他提出的第三策，既安撫了威脅他的人，滿足了他們的條件，又向他們示威，我不怕你們！

  嗯，這個辦法不錯。

  第一種不可取，滿足人家要求了，他們很可能得寸進尺，以為打中了他的要害。

  第二種太猛了，魚死網破的可能性很大。

  “示強，這點沒錯，是要示強，但買車，我覺得不妥。”皮院長顧慮很重。

  “要不你怎麽示強？現在最佳的辦法就是買車，買豪車。當然，也不能太誇張，超過50萬的就不好了。我建議，你買寶馬，或者E級車，要不，來一輛越野車？不過，越野車不符合你的年齡。”

  皮院長又陷入沉默了。

  他在猶豫。

  他認可劉牧樵的分析和策略，但是，下不了決心啊！

  在清江官場上，處級以下幹部一般都買了車，似乎是一種默契，幾乎清一色的國產車。

  最多的是奔騰、長城、傳祺、吉利。

  隻有少數人買了合資車。

  不過，合資車最好的也就是邁騰、帕薩特、雅閣、天籟、凱美瑞。

  買這種車的人還很少，加起來，整個清江市也不超過30輛。其他的都是純國產車。

  市一醫院院長的車是一輛比亞迪。

  比亞迪的車不錯，但是有個問題，就是它的LOG，這三個英文“BYD”翻譯出來，這句話就有些不雅了。

  所以，買比亞迪的車相對比較少。

  現在，劉牧樵強烈要求皮院長買豪車，他能不猶豫嗎？

  劉牧樵見他還在猶豫，說：“皮院長啊，你是一個勤政廉政的好院長，我們都明白，你的擔心我也明白，怕查。查，你不會有問題，但是查本身就是問題，人家上門來差了，還談什麽清白？所以，這個時候，你買車不但是給威脅你的人看，同時也要給那些可能來查你的人看，我皮某人買車，買豪車，就不擔心你們來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