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了挫折。

  劉牧樵沒有說動李六一。

  將心比心，李六一確實很難說動。

  他在京大一院做得順風順水，管理上經驗越來越豐富，學術上也有不錯的建樹，他和幾個同事共同研究的心梗病人心肌恢複的課題正取得了重大進展。

  他還是京大重點培養的人才對象。

  雙肩挑，是各醫院最緊缺的人才。

  所謂雙肩挑，就是學術與管理，兩者都兼顧的，是醫院最稀缺的人才。

  這種人表麵上很多，譬如做院長的候選人，似乎很多科主任提拔上來就能勝任，其實不然，縱觀各個醫院，真正優秀的院長並不多，院長中優秀的占十分之一？估計還不到。

  李六一是個好苗子，弄得好，做到醫院院長、副院長一級不是沒希望。

  劉牧樵回來了，第二天坐上飛機又遇到了羽西。

  劉牧樵每次坐飛機，都差不多是同一個航班，並且還基本上固定一個位子，北上時他靠東邊窗戶的位子，回來時靠西邊。

  他大多時候是晚上北上，早上回來。

  手術多半時候都是安排在晚上進行，這樣，就不耽擱家裏的事。

  這次挖李六一是不成功的。

  李六一除了在工作上順風順水，家庭也不錯。

  妻子在婦聯上班，還做了一個副處級的小官，工作不累。

  兒子在讀小學。

  家裏有一套140平米的房子，在京城算大的了，月供兩萬，輕輕鬆鬆，特別是他運氣好，第一次拍小車牌照就成功了，買了一輛寶馬。

  在京城，他是房子、車子、妻子、兒子、票子都有的人，知足了。

  請他到安泰醫院確實是找錯了對象。

  不過，劉牧樵不死心，過了一個星期後，他又找到了李六一。

  “還是老話題？”李六一問。

  “沒錯。”劉牧樵說。

  “你還確實有韌性啊。”

  “我是為你考慮。”

  “為我考慮？我還需要考慮嗎？你不覺得我應該知足常樂嗎？你不覺得你應該聽我的勸告來京大一院嗎？給你一個神經內科，或者神經外科，或者幹脆把龍教授的胰腺外科接下來，你就是京大的頂梁柱，多美！”

  劉牧樵說：“京大，你這年齡檔次，你這樣水平、職稱的人有多少？”

  李六一驚訝地問：“你到底想挖多少？”

  “當然是越多越好。”

  “你幹脆把京大醫院搬過去最好。”

  “不必，我隻要挖20個人，幾年之後，我就可以和京大醫院叫板了。”

  “你跟京大一院叫板？”李六一嚇了一跳。

  狂啊！你是不是太狂了哇！

  跟京大醫院叫板，那該是多強大的實力！

  京大一院，接近百年的曆史，經過多少代專家的打造。

  現在京大一院專業技術人員近6000人，光是博士生導師就有近300人，教授1300多人，你安泰醫院再怎麽努力，不是一個體量啊。

  京大一院如果是航母，你安泰醫院充其量也就是一艘5000噸級的輕型護衛艦。

  可比嗎？

  李六一輕輕地搖頭。

  他不想直接反駁劉牧樵。

  劉牧樵見李六一搖頭，笑著說：“你別說我狂，我分析給你聽。神經精神中心，這是我安泰醫院第一個超越京大醫院的科室，你承認嗎？”

  “承認。確實，卒中，你們做得很好，癲癇和帕金森，你們領先。”李六一這幾天也沒閑著，查了一下劉牧樵的資料。

  “胰腺外科我已經超過你們了。”

  “沒錯。我和龍教授聊過，你還打敗了滕策。”

  “肝髒外科，除了移植這一塊，我們手術難度也超過了京大一院，還有大腸疾病。”

  “嗯？你們沒有移植，不算超過，移植體現真正的水平。”

  “沒問題，我們已經起步了。人才，主力還是你們京大的。”

  “我聽說了，他們在京大還算不得最好的移植醫生。”

  “在安泰醫院，我們會讓他迅速飛起來的，他們想飛多高就多高，因為他們上麵沒有大佬壓著。我們還有很出色的中醫。”

  “我們是西醫院，不和你扯中醫。”

  “可是，我們的中醫，能解決很多西醫解決不了的問題。卒中、腫瘤，我們西醫技術強是一個方麵，但我們沒有忽視中醫這一塊，卒中用的‘華佗再生丸’和治療胰腺癌的輔助藥‘克瘤一號’都是中醫。”

  “哦，那就算是你們的優勢吧。還有其他的嗎？”

  “有，但不是主要科室了。現在，我們最大的短板就是內科。要是你去了，你有很大的空間。”

  “我在這裏的空間已經很大了，我有240張床位，一個重點實驗室，我們一天要做20台心髒介入手術。”

  “確實是一個很大的舞台。我還是問前麵的那個問題，和你差不多水平的年輕教授有多少？”

  “和我一個年齡檔次的有30來個。”

  “他們都會做出很大成績對吧？你們錦上添花，成績再好，也就是一個優秀的科主任，當然也可能是院領導。”

  “謔，難道在你們那裏會有更光明的前程？”

  “如果你去了，你將見證，也將參與一座大型國際性醫院的成長。難道，這不是一件很激動人心的事情嗎？”

  李六一沉默了片刻。

  他堅定地搖頭。

  他不認為安泰醫院會成為大型國際性醫院。

  就憑你，加上挖的幾個人？

  世界上沒有這樣容易的事。

  一座醫院，僅僅是有實力還不夠，還需要百姓的認知，還需要曆史的沉澱，還需要有大量的成果。

  這些，都不是一夜之間能夠做到的。

  也許，你安泰醫院30年，50年之後做得不錯，但是，你生錯了地方，你生在清江市，就決定了你成不了大氣候。

  醫院所處的地方很重要，京城、滬市這樣自帶光環的地方才有機會建造超級大型醫院。

  當年，南湘雅北協和，現在還齊名嗎？不就是因為一個在京城，一個在星城，星城的號召力遠遠不及京城。

  安泰醫院生錯了地方。

  當然，你要是到京城來創建安泰醫院，那就更加不可能了，因為京城本身大醫院林立，就如同樹林中，大樹之下隻能有些雜草，是不可能又冒出一顆參天大樹的。

  兩個小時過去了。

  劉牧樵搖了搖頭說：“你很固執，想不通，這麽宏大的事業，竟然對你沒有吸引力啊。好吧，你再考慮一下吧。”

  劉牧樵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