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這句話太有體會了。

  孫濤暗暗感歎。

  連杜小平都把自己丟這麽遠，哎，上一次飆車的代價實在是太高了。

  一年了。

  離上次飆車快一年了。

  自己還是這個樣子，站不了手術台。

  有時候，在沒人的時候，他會扇自己的耳光。

  “不對！剪刀要這樣進去！”劉牧樵喝止了杜小平。

  “嗯，對不起，圖方便了。”杜小平道歉。

  “怎麽可以圖方便？必須嚴格按規程來。”劉牧樵有些不高興。

  “好，沒有下次了。”杜小平下決心。

  有時候，老毛病時不時就會暴露出來，所以啊，一個外科醫生，從開始就養成好的習慣是多麽的重要。

  蔣薇薇得益不少，將來，等他做手術主刀醫生，就很難挨劉牧樵的罵了。

  劉牧樵還算是比較溫和的，在手術台上很少發脾氣。

  在一些教學醫院，那些老教授，別看他們平常對病人十分的和藹，但是，在手術台上，那就換了一副麵孔，凶巴巴的。哪個下級醫生如果沒有按規程操作，敲打、怒吼、摔東西、轟下台的情況時有發生。

  一般說，附屬醫院的醫生，手術是最規範的，這與他們一代一代嚴格的要求有關。

  孫濤越看到後麵，越是心驚肉跳。

  這是什麽操作？

  指頭、鑷子、剪刀、刀片並用的分離術，就和揭開一張張紙一樣。

  這叫分離術？

  喝！

  要是劉牧樵倒也罷了，現在是杜小平！

  杜小平這樣的二流貨色，突然之間做出如此高端的手術效果，太不可思議了！

  最近，孫濤為了趕上胡伯龍和杜小平，他在家裏並沒有閑著，買了不少的香蕉，練習縫合術。

  本來，在香蕉皮上練習縫合術是實習生幹的事，孫濤心急，這種最基礎的操作，他也重新開始了。

  其實，這個是有必要的。

  跟劉牧樵做手術，就得重新練習，幸虧孫濤在留學過程中還算比較規範，要是杜小平這種老麻雀，他就會要從怎麽持刀學起。

  孫濤每天要買幾斤的香蕉，練習幾千次縫合，他還在香蕉肉上練習刀法。

  現在在手術台上看杜小平的手術，孫濤有種想哭的感覺。

  差距太大了啊。

  “這裏小心！”劉牧樵輕喝一聲。

  但還是晚了。

  血，一下子就冒出來了。

  蔣薇薇的吸管一下子就伸過來了。

  劉牧樵的手也同時到達。

  很快，血止住了。

  剛才分離，杜小平撕裂了血管，出現了大出血。

  這種情況，劉牧樵也難避免，癌組織浸潤的血管實在是太脆弱了，別說用器械，就是用手指分離，也難免破裂。

  由於有劉牧樵的徒手止血術，大出血很快就能處理好，一年來，安泰醫院再也沒有出現連續幾十分鍾止血不住的情況。

  “下個月，我也要上台手術。”孫濤又一次申請。

  “你的腰椎、胸椎骨折沒問題了？”劉牧樵說。

  “我綁上護腰！”

  “好吧，從胰尾癌開始。”

  “行，隻要你讓我上台，我都願意。”

  蔣薇薇不高興了。

  最近，胰尾癌是蔣薇薇的專利，每次，都是由她主刀。

  現在多一個孫濤搶食，哪裏還有她的份？

  “蔣薇薇，看你進步比較快，下次，胰體癌，你做主刀。”劉牧樵說。

  蔣薇薇一驚，以為聽錯了，問：“你說什麽？”

  “我說，你做胰體癌的主刀。”

  “啊……”

  蔣薇薇驚呼一聲，接著半天沒有聲音了。

  劉牧樵抬頭一看，蔣薇薇在那裏流淚。

  她哭了！

  她才是一個資曆很淺的主治醫生，過去，胰體癌最少也是副主任醫生做，而大多數的時候都是主任醫師做，現在，幸福來得這麽快，太令她無法相信了。

  我一個低年資的主治醫生，被批準做胰體癌，這是一件多麽令人激動的消息啊！

  “認真做手術。”劉牧樵說。

  “你讓我激動一下唄。”蔣薇薇說，巡回護士拿紗布幫她擦眼淚。

  “這有什麽激動的？3年以後，你也要學會Vilishi術式簡化版。”劉牧樵說。

  也是的，在劉牧樵手把手的教導下，用幾年時間，連普通胰頭癌都不學會，像什麽話？

  劉牧樵有這個計劃，胡伯龍要在兩年內學會Vilishi術式，杜小平也爭取在3年之內學會。

  蔣薇薇則爭取在3年之內學會簡化版的Vilishi術式。

  也就是說，等蔣薇薇晉升副主任醫生之後，就要獨立完成胰頭癌的手術。

  他對蔣薇薇的期望值比較高，手把手做了這麽多手術，最純正，最標準，就算蔣薇薇了。

  “你又在激動了。3年，時間不短了。”劉牧樵見蔣薇薇停止了動作，一看，又在流淚。

  女孩子怎麽這麽多淚水啊？

  真實的！

  女人真的是水做的？

  要知道這樣，就不在手術台上告訴她了。

  蔣薇薇說：“3年，我最快也才進副主任醫師。”

  “我就是這樣設計的，你進副主任醫師之後，就能獨立做胰頭癌手術了。這不是榮耀，這是責任，加油，姐姐！”

  “嗯！”蔣薇薇使勁地點了點頭。

  孫濤有些淩亂了。

  蔣薇薇做胰體癌，我孫濤降格做胰尾癌？

  再一想，不這樣也不行啊，誰叫自己落後了那麽多？

  說實在的，蔣薇薇的操作傳承了劉牧樵的真學，自己要更正缺點，還需要一定的時間。

  更正最基礎的技能手法，從胰尾癌做起是最好的。

  杜小平做到了最難的地方了。

  “要不要換位子？”

  這裏是這台手術最難的地方，胡伯龍也才剛剛突破這個瓶頸，過去，杜小平做到這個地方就會要請劉牧樵上。

  杜小平猶豫了片刻，說：“我再試試。”

  劉牧樵“嗯”了一聲，他也希望杜小平能夠盡早突破這個瓶頸。

  突破了這個瓶頸，簡化版的Vilishi術式，就算是基本入門了，今後，就是怎麽熟練的問題。

  就和考駕照一樣，過了這一關，駕照就到手了。

  駕照到手，熟練還有一個漫長的過程。

  杜小平低著頭，認真做著，劉牧樵也不多說話，讓他自己去琢磨。

  速度慢下來了。

  看得出，杜小平的額頭在冒汗。

  巡回護士想上前幫他擦汗，劉牧樵搖了搖手，別去打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