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論會在緊張地進行。

  問了很多問題。

  劉牧樵和鄒醫生回答了很多問題。

  湯姆和劉易斯兩個緊閉嘴唇，他們是不會輕易說話的。

  作為超級大佬，一開口，就會產生誘導性，就會束縛別人的思維，他們不到不已的時候，是絕對不會多言。

  都說老年人話多，並且還是車軲轆話，顛三倒四。

  那是指普通人，湯姆和劉易斯都很少講話。

  他們惜字如金，即便是講課，也是思路清晰，語言簡潔，聽的人不但不覺得煩，反而是如聽佛音。

  這是他們多年養成的習慣。

  他們寧願少說，也不願意說錯了。

  說錯了，對於普通人來說，錯了就錯了，改過來就是，但湯姆和劉易斯不同，他們是超級大佬，超級大佬的話，聽的人會當作金科玉律。

  所以，越是大佬，越是不敢隨便發言。

  首先是普通專家提問，隨後是7個大佬發言。

  劉牧樵都從容應對了。

  不過，從發言中，聽得出，有不少人對劉牧樵的方案是有顧慮的，或者說是不認可的。

  腦袋皮質處，一粒芝麻大小的病變，你能盲穿穿中？

  太不可思議。

  而至於他的閱片能力，倒是沒有懷疑。

  那兩個病變組織就是癲癇誘發點，也沒有人懷疑了，腦電圖上已經反映出來，大家有顧慮的就是劉牧樵的穿刺。

  不過，都有一個共同點，佩服劉牧樵的勇氣，你是怎麽發現自己的穿刺能力的。

  也就是說，第一次穿刺，誰給你的勇氣。

  “兩位元老，我想，討論就進行到這裏，你們倆位，有什麽要指示的嗎？”史密斯問。

  “行吧，投票，看看大家的意見。”劉易斯臉上毫無表情，嘴裏嘟噥了幾句。

  “我也讚成劉易斯老教授的意見。”湯姆說。

  “好的，投票吧。”

  投票時間很短。

  又是3比4。

  鄒醫生沮喪得差點要哭。

  一票隻差！

  本來，這次，他有強烈的參與感，答辯的文章，他寫了80%內容，口頭回答問題，他也占了3成。

  怎麽這麽背時啊！

  3比4！

  你奶奶的，這4個人怎麽這麽頑固啊！要是讓我知道誰反對，我真的會不客氣——嗬嗬。

  趙一霖也是一臉的沮喪。

  他實在忍不住了。

  站了起來，用非常蹩腳的英語說：“非常遺憾，這次，我們不遠萬裏，給霍普金斯醫院帶來了世界最先進的技術，沒想到，我們的同行，竟然會拒絕。我們有句古話，慧眼識英雄，還有一句，千裏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我過去，對霍普金斯醫院非常的尊敬，非常的向往，這一次的經曆，讓我大跌眼鏡，原來，傳說隻存在於傳說裏，現實與傳說還是很有差距的。”

  這時，豪斯不高興了，“趙一霖先生，你是說，你鄙視霍普金斯醫院？”

  趙一霖英語水平有限，說英語蹩腳，聽，更是麻煩。

  但是這一句他聽懂了。

  他大聲說：“是的，我非常鄙視，因為，你們竟然拒絕了最先進的東西。”

  豪斯反駁說：“不！我們不拒絕先進的技術，我們對先進技術如饑似渴，隻是，每一項技術都涉及到倫理。你們的穿刺，要是不精準，會傷到病人的。”

  趙一霖沒完全聽懂。

  劉牧樵幫他複述了一遍。

  “那就是更加假惺惺了。我問你們，哪一項技術對人體沒有損害？哪種藥物沒有副作用？權衡利弊，我們的微創穿刺技術對病人損害最輕，為什麽擯棄？譬如這個癲癇病人，我問你，開顱手術損害大，還是微創穿刺損傷大？顯而易見，是我們的技術損害最小化了……”

  趙一霖還想講下去，突然身後傳來“啪啪啪”的掌聲。

  他回頭一看，劉易斯和湯姆在鼓掌。

  “對不起！兩位大佬，我趙一霖失態了，請你們原諒。”

  趙一霖趕緊道歉，在這種神經科的大佬麵前，他真的後悔剛才的放肆。

  “不，你講的很好，你批評得非常正確。這不是我們霍普金斯醫院的風格，更不是我們霍普金斯大學的品質。我們曆來倡導的是創新、創新、創新。我們霍普金斯曾經22年全美第一，我們醫院創造了很多第一，兒科、外科、特別是胰腺科，還有我們神經科，都是領先於世界的，是創始人。我們拒絕保守，我們歡迎創新，對，你們帶來的是最先進的技術，我們怎麽可以拒絕呢？我們應該擁抱進步嘛！”

  劉易斯發言了。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變化。

  年紀老了，一副僵屍臉。

  他的聲音很小，但是，每一個字都震撼了每一個人。

  這就是霍普金斯大學的精神與靈魂。

  湯姆接著說：“我們非常尊重7位專家的意見。你們是捧著一定的理念投的票。你們的投票繼續有效，我們不批評你們。但是，我有一張否決票，否定剛才的投票結果。劉易斯先生也有一張否決票。”

  劉易斯聲音大了一點，說：“我的票支持你。我支持開放、熱愛、冒險精神。劉牧樵先生，我支持你，你的方案通過了！”

  “啪啪啪！”

  熱烈的鼓掌。

  所有人。

  就連投了反對票的人也在熱情鼓掌。

  掌聲經久不息。

  好容易停下來。

  劉易斯歎了一口氣，說：“可惜，我已經不帶研究生。可惜，你的成就已經這麽高了。我真想招收你做我的博士。”

  趙一霖捅了捅劉牧樵，提醒他，趕緊拜師啊！

  “你沒聽說人家不帶研究生了嗎？”劉牧樵反駁。

  “劉牧樵先生，你去準備吧，我想去示教室裏，親眼看一看你的手術。”湯姆說。

  劉易斯不能留下來觀看。

  他的私人醫師有規定，他外出的時間是有嚴格限製的，參加會議，一個星期不能超過一次，每次出去不能超過兩小時。

  劉易斯走了。

  劉牧樵把他送進電梯。

  劉易斯笑了，還朝他揮揮手。

  顯然，他今天非常的高興。

  電梯關了門。劉牧樵還久久沒有離開。

  他身後，站在趙一霖。

  趙一霖今天很爽。

  本來已經失敗的局麵，突然扭轉了乾坤。他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發言起了作用。但是，不管起了作用沒有，他現在是很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