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安泰醫院，劉牧樵就被逮著了。

  頂風作亂，高健忍無可忍。

  也好，殺雞給猴看。

  他沒有動趙一霖。

  趙一霖資曆太深，動他，需要做好充分準備。

  先拿劉牧樵開刀比較理想。

  一是劉牧樵年紀還小，比較容易馴服。二是他其實還不是雞，他應該算是一隻猴，殺猴給雞看！

  劉牧樵被叫到高健辦公室訓話。

  “才製定的規章製度，你第一個違反，你說，該怎麽處理。”高健陰鷙的眼睛看著劉牧樵，等待劉牧樵的回答。

  “我利用休息的時間幫病人解除疾病，沒覺得哪裏不對。”劉牧樵說。

  “咦，你違反醫院製度，你還覺得沒有哪裏不對，國有國法，院有院規，你還不認識錯誤？”高健有些憤怒。

  “我休息的時候，時間是我自己的，你覺得這樣的院規有存在的價值嗎？我到哪裏，為什麽要你批準？我覺得你管的太多。”

  “劉牧樵！規定製定了，就有約束力，你是醫院的副主任，你就得遵守規定，我就要處罰你。”

  “你處罰，那是你的事，我今後，依然不可能在休息的時間，外出都要請示你，你也不要指望。”

  高健啞了。

  又一想，壓他都壓不住，這怎麽行？

  “停止執業！待崗！”高健拿出殺手鐧，這是頂格處理。

  誰知劉牧樵哈哈一笑，說：“也許，你忘記了，高副院長，我根本就沒有執業執照。”

  高健又啞了。

  等他反應過來，看到的是劉牧樵一臉的微笑。

  “高副院長，我覺得啊，你今後還會有很多苦頭吃，總想用權力壓製下屬，你這種方法非常愚蠢，又毫無效果。我可以預測，沒有誰出去會請示你，他要出去撈收入的，等你知道了，你也沒辦法處理人家，因為，能夠出去會診、做手術的，醫院也就那麽幾個人，都是骨幹，你把骨幹都得罪了，你還辦毛醫院啊。”

  說到這裏，劉牧樵歎了口氣。

  “哎，高副院長啊，我告訴你，你想拿我開刀，很不明智，我劉牧樵，是典型的模範公民，典型的安泰醫院遵紀守法的員工，你拿一個優秀員工開刀，我覺得你選擇錯了對象。”

  “你……”高健噎住了。

  “高副院長，你製定的製度，似是而非，你難道沒想到，執行會很難嗎？我真的為你著急，這樣不合法、不合情、不合理的製度，你怎麽敢拿出來處理人？”

  “劉牧樵！”高健喝道。

  “高副院長，我真的想不到你怎麽會犯這麽低級的錯誤，借別人的一句話，你是在錯誤的時間，針對錯誤的人，做了一件錯誤的決定。你說對嗎？”

  高健臉色慘白。

  他手足無措，但又不甘心失敗，還想著這麽製服劉牧樵。

  可是，麵對微笑著的劉牧樵，他知道，自己已經是徹底的敗了。

  沉默了片刻，他改變策略。

  “劉牧樵，你還很年輕，你的人生道路還很長，你應該……好吧，我們不說別的，這次我找你，是對你進行教育，也不是一定要處理你，隻要你今後能改正錯誤，這次的錯誤，我可以不處理。”

  劉牧樵繼續微笑著，沒有說話。

  “劉牧樵，你隻要承認錯誤，保證下次不再犯同樣的錯誤，我可以對你不處理。怎麽樣？你說，可不可以？”

  劉牧樵咧嘴一笑，說：“你說的兩條，承認錯誤，不，我沒有錯誤，我休息時間，你管不著，你不但沒權利，也不合法。第二，你說不再犯，我明確地告訴你，我還會！並且，明天起，我就要到阿迪國去，那裏有一台手術，我要去主刀。”

  “你沒有職業證書！”

  “對不起，《執業醫師法》隻在國內起作用，我明天要去阿迪國。我在阿迪國有兩個頭銜，榮譽博士，客座教授，如果我在哪裏申請職業資格，他們也會給的。”

  高健的節奏完全被打亂了。

  “劉牧樵，你敢！”

  “我為什麽不敢？”

  “明天不是你的休息。”

  “我想什麽時候休就什麽休息。因為，你知道我加了多少班嗎？明天我補休！後天也是，大後天還是補休，我想什麽時候補休就補休。”

  ……

  高健原以為最容易處理的劉牧樵，沒想到碰的頭破血流，輸得太慘了。

  他找到他的貴人，市裏的某位領導，訴說在安泰醫院的遭遇。

  聽完他的傾訴，這位領導苦笑不已。

  “我說你呀，找錯了人，你怎麽可以殺猴給雞看呢？別人都是捏軟柿子，你好，專挑硬的捏！劉牧樵，你難道沒打聽他是什麽人嗎？你去惹他！哎，你早點和我商量就好了。”

  高健原來在市一院做醫務科長，和這位領導關係比較好，剛好這次調整安泰醫院的班子，就把他推薦上去了。

  不過，這位領導也知道，高健的能力還需要鍛煉，過於急功好利了，現在處境很不妙。

  他的處境真的很糟，皮院長已經在市裏反映兩次情況了。

  皮院長也找過他。

  皮院長說，我知道來告下屬是忌諱，但是，你們給我配備兩個這樣的人，我不得不告訴你們，別到時說我團結不好班子。

  賀俊傑是人品問題。

  高健是能力問題。

  市裏的領導也認真聽取了皮院長的情況匯報。

  高健聽到這裏，心裏頭難免有些心悸，原來，不僅僅是下麵科主任向他發難，上麵還有一個大人物在告他的狀，越想越心驚，越想越灰心。

  這樣下去，他還呆得住？

  “你也別灰心喪氣，我跟你說，你要采取策略，確實，你假如得不到科主任的支持，得不到劉牧樵的支持，你的日子會很難過的。”

  “請領導指示。”

  “你應該打和拉並用，既要大棒，也要胡蘿卜。你現在不是業務副院長嗎，很多資源不都在你手裏嗎？你回去想想，晉升啊，考評啊，評先啊，你有絕對的話語權……”

  “可能，他們不會在乎。”

  “哎，你聽我講，這隻是例子，你們內部的事，你比我熟悉，我隻是舉個例子而已。”

  “好的，我理解了。”

  “小高啊，你，我提醒你啊，你的敵人，主要的不是劉牧樵和科主任，而是賀俊傑……”

  “賀俊傑？”

  “嗯，賀俊傑。你就沒想過，賀俊傑是非專業人員，你難道就沒想過，皮院長下去之後，誰做院長嗎？”

  “有這個可能？”

  “萬事皆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