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院長說：“必須7天之內拿下來。”

  賀俊傑拿出一副大行家的樣子說：“院長，你懂不懂什麽叫立項呀？立項你知道要辦多少手續嗎？蓋多少章嗎？僅僅一個環境評估，最快也要一個多月，還得快馬加鞭，還有消防、預算，等等，你說7天，7天能做得了嗎？”

  皮院長皺了皺眉頭，說：“上次3個億的神經精神中心大樓的建設立項，我就是用了7天時間。這次，我說七天是出初稿。”

  賀俊傑眉頭一挑：“7天？我懷疑。假若是7天完成了，你敢說中間沒有腐敗？”

  皮院長怒了，大聲說：“特事特辦！你懂嗎？”

  我懂嗎？

  這句話又一次刺痛了賀俊傑，“你說我不懂，我從衙門裏頭出來的！辦事，要依法，要走程序，我們不能為了搶時間，留下尾巴，留下辮子，今後被人查。”

  皮院長見他抬杠，不得不將一軍了。

  “按理，你應該是牽頭人，如果你覺得不想做這件事，好，那我就另外安排人，我問你，7天之內，你做還是不做？”

  “這是我的職能範圍，當然是我做了。好吧，我也沒見過你這樣的人，那我就接下這個任務。”

  皮院長一聽，“嗯”了一聲，宣布“散會”！他是一分鍾也不想和賀俊傑待在一起。

  說完散會，也沒等別人反應過來，他就拿起茶杯和筆記本出去了。

  賀俊傑反應過來之後，轉過臉，看著高健：“老兄，看見沒？這就是我們在安泰醫院的歡迎程度，很不受歡迎啊！”

  高健不想回答這句話，隻好癟了癟嘴，眼睛看了一眼曾雪飛，她在，他是不會多說一句話的。

  賀俊傑又說：“高兄啊，你要多個心眼啊，我和你，都是外人，你就沒注意到？很多人看我們不順眼那。”

  高健鼻子裏“哼哼”兩聲，就沒有下文了。

  賀俊傑繼續說：“老兄，你膽子小，不能什麽都忍讓啊。該說的，該講的，你還得勇敢地站出來，我會幫你的。今天，你看，什麽態度！家長式作風，一言堂，命令我7天完成任務，要是換你做，你能做得了嗎？”

  “你不準備做？”高健有些驚訝。

  “明明是一個坑，讓我跳，你說，我會跳嗎？”賀俊傑說。

  “坑？是坑嗎？”高健沒有看出來，哪裏是坑了。

  “老兄啊，你是專業幹部，單純，你就沒注意這一個大坑？我跳進去，一輩子也出不來了。高老兄啊，你真的單純。我問你，這一個星期來，你上班，還順利嗎？就沒有遇到一些阻力？”賀俊傑陰惻惻地笑著。

  “你說，老頭子故意的？”高健驚疑地問。

  “這還用說嗎？下馬威，這隻是開始，今後，困難的日子還很多，你就等著吧！”賀俊傑說。

  “我操！”高健怒了。

  “所以吧，該出手時就出手。”賀俊傑心裏嗬嗬嗬，樂了，和專業幹部玩，真好玩啊。

  高健還想說什麽，見曾雪飛瞟了他一眼，趕緊閉嘴，想了想，又瞥了幾眼賀俊傑，心想，你也不是好鳥。

  高健這幾天心裏很不暢。

  按理，剛剛升官，高興勁兒正濃，但兩件事令他煩惱不已。

  一是開展工作，有不少科主任並沒有很恭維他，在專業上還和他頂牛，他會診了兩次，幾乎很少有人聽他的，倒是一個實習生劉牧樵，他往往就是一錘定音。

  這怎麽得了！專業權威不建立，今後怎麽統領專業隊伍？

  二是分工，他很不爽。

  一般醫院的慣例是誰分管醫療，誰就分管藥劑或者設備器械，可是，前幾天分工，有油水的竟然都給賀俊傑了。

  真是豈有此理！

  雖然他也知道，醫院的分工，上頭局裏來了人幹預了，但是，這樣的分工就沒有你皮院長的意思？

  你怕賀俊傑，把所有有油水的工作都給了賀俊傑，我高健就隻有給你賣命的份了。

  都知道，管業務的最累、最苦，既要抓團隊建設，又要抓醫德醫風，還要時刻關注危重病人，特別是醫療糾紛的處理，和打仗一樣，沒有硝煙，處理一場糾紛，不亞於打了一仗。

  憑什麽我就要給你賣命？

  再說賀俊傑，你也不是好人，你讓我做炮灰？

  哈哈。

  我才不上你的當！

  “走啦，散會啦！走，老兄，我們喝兩盅去！”賀俊傑的酒量很好，也很愛喝，一天沒酒就活不了。

  他還打出一句話，在他的朋友圈裏，非五糧液不喝，非精品芙蓉王不吸。

  高健不敢和賀俊傑走太近，說：“今天不行啊，還有幾個病人，危重病人，我還得看他們處理得怎麽樣了。”

  “哎，你真是的，病人，還要你親自處理？你忘記了吧，你已經不是醫務科長了，你是副院長了，危重病人，是醫務科，是科主任的事，關你卵事啊！”

  “你說的對是對，但是，我還有點別的事，喝酒，我也不行，下午還得上班，我沒你命好，到哪裏都是苦命。”

  賀俊傑也沒有再多說，他也根本沒有真心邀請他，喝酒，賀俊傑有一個朋友圈。

  現在朋友圈擴大了。

  一群醫藥老板和器械商都圍在他身邊。

  曾雪飛假裝什麽也沒有聽見，收拾了桌凳，關了空調，把窗戶打開，通通風，兩個吸煙的，今後開會有得苦吃了。

  散會後，曾雪飛溜到皮院長辦公室，10分鍾後才出來。

  兩天後，省裏接到了通知，很快，市裏打電話給皮院長，要他在5天內做好立項報告。

  沒有再開會，曾雪飛打電話，把上麵的通知告訴了賀俊傑和高健。

  高健找到賀俊傑，他的任務是提供房屋的專業要求和設備要求。

  可是，他碰了一鼻子的灰。

  賀俊傑說：“你以為我傻啊！我會拿方案嗎？”

  “這是市裏的要求啊！”高健不懂。

  “管他哪裏的要求。”

  “這……不太好吧。”

  “我問你，皮院長要你一口吃下一頭牛，你吃得下嗎？”

  “但是，市裏就馬上要，難道……”

  賀俊傑嗬嗬一笑。

  “這就不是你我操心的事了，天塌下來，有高個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