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饒命，是......夏至姐姐，本來該到您這裏的是夏至姐姐，可管家說她心思不正換了我來，可夏至姐姐說您是未來將軍府的主人，最討厭尖嘴猴腮，容貌過盛的婢女，說我不出三天就會被趕出將軍府......”

  小滿癟了癟嘴，用袖子拭去眼角的淚痕。

  她會來到將軍府就是被上一任主子罵做是勾引人的賤婢打出來的，好不容易找到將軍府這等好差事，她不敢弄丟，更何況她家中貧苦，家中老母全靠她每月分例買藥吊著一口氣，她要是被趕出去了......

  小滿哭的傷心，秦錦蓉卻有些哭笑不得，她哪裏就是將軍府的主人，而且......

  仔細打量小滿，小滿雖然身形瘦弱，有些營養不良，但墨發黝黑，眉目分明，桃花眸中淚光點點，杏腮尖頷確有幾分風姿，但說她容貌過盛，秦錦蓉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覺得應該還不至於。

  “別哭了，她那是嚇唬你的。”

  秦錦蓉遞給小滿帕子，示意她擦擦眼淚，小滿抽了抽鼻子，淚眼朦朧中看清了秦錦蓉的麵貌，不由的揉了揉眼。

  “小姐......”

  小滿癡癡的看著秦錦蓉，眼底有些驚訝，她服侍秦錦蓉時一直擔心她會不會趕走自己，都沒注意到秦錦蓉的相貌，如今看清，才覺得夏至的話根本是無稽之談。

  她這點容貌算得了什麽，眼前的人容貌豈止勝她一兩點，簡直是天與地的差別。

  “還哭嗎？”

  看到小滿傻傻的樣子，秦錦蓉以為她又要哭，不由得扶額，可她不知她這一舉一動落在小滿眼裏卻是仙子顰蹙，幾乎連舌頭都要打結了。

  “不......不哭了......”

  小滿結結巴巴的說著，便見秦錦蓉笑了笑，隻覺得眼前似有百花盛開。

  “我不是什麽女主人，也不會趕走你，你做好你的分內之事就可。”

  秦錦蓉安撫了小滿一陣，穀雨也適當的端著熱茶走了進來。

  這時機實在太過巧合，幾乎是她這邊盤問完，穀雨便走了進來，秦錦蓉都要覺得這是穀雨特意讓小滿跟自己告狀了。

  揮退了穀雨和小滿，秦錦蓉倒是對那個夏至感興趣起來。

  借著小滿的弱點威逼利誘，無非是想小滿得罪主子然後被調走，她好順理成章的頂替小滿。

  可她為何要這般做，難道真是像管家說的那樣，心思不正？

  懷著一肚子的疑問，秦錦蓉沉沉睡了過去。

  大概是在軍營從未如此舒服的睡過，她這一覺直到天明，看到窗外大亮，秦錦蓉才慌忙起身。

  怎麽也沒人叫她，她都睡過頭了。

  秦錦蓉打著哈欠起身，穀雨第一個聽到動靜，進來伺候。

  “小姐，您醒了。”

  秦錦蓉伸了伸胳膊，看到穀雨不由得笑著問好。

  昨天她疲累至極，沒仔細看過穀雨，借著大亮的天光，秦錦蓉這才仔細看過穀雨。

  不得不說，這將軍府的審美極好，選的婢女雖不是什麽絕世美女，但也各有各的風姿。

  昨夜的小滿性子雖悶，但眉眼間嫵媚非常，穀雨清秀脫俗，一對梨渦更是讓人心神蕩漾，就是不知道那個心思不正的夏至是何模樣。

  秦錦蓉閑來無事便開始瞎捉摸，趁著小滿給她梳頭的空，便看到外間的梨花木桌上擺了一盆沾了露水的粉色菊花。

  那粉菊花瓣層層疊疊，大朵大朵的堆積在一起好看的緊，秦錦蓉臉上帶了絲笑意，心情頗好。

  “那是什麽菊，怎的我以前沒有見過。”

  “是夏至姐姐送來的，好像是契丹特有的美人菊。”

  小滿小聲的在秦錦蓉耳邊說道。

  她好像很怕那個夏至，說起她聲音的話尾都帶著一絲微顫。

  秦錦蓉微微挑眉，便聽得穀雨在一旁解釋。

  “小姐不知，夏至是契丹人，將軍之前俘虜了一戶契丹貴族，夏至就是其中的俘虜，不過她是自願為婢。”

  穀雨的語氣有些輕飄飄的，可秦錦蓉卻敏感的感覺到她話裏的輕蔑，似乎她很看不起夏至。

  小滿則不同，大抵是見識過契丹人的凶殘，她始終害怕契丹血族的夏至，聽到夏至的名字幾乎都要打顫。

  秦錦蓉點點頭，似乎沒想到夏至竟然是個契丹人，正想見一見她，便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

  “小姐可看到我送她的花了，可歡喜？”

  一陣風風火火的身影宛如一團火衝了進來，秦錦蓉定睛一看，原是個紮著兩個大麻花辮的女子。

  那女子身形高挑，姿態算不得苗條，膚色呈健康的小麥色，衣著發髻均不像中原人，麻花辮裏纏繞著的五彩織繩倒是格外有趣。

  “你是夏至？”

  秦錦蓉眯了眯眼睛，一眼覺察出她與中原人的不同，想來她就是那個夏至了。

  不過，不似她想得那般，夏至倒是個率直的性子，看上去也不像是會威脅小滿的人。

  “見過小姐，奴就是夏至，給您請安。”

  夏至聽到聲音，視線朝內室瞧去，見到秦錦蓉不由得微微怔了一下，卻很快操著一口流利的官話回了秦錦蓉，臉上掛滿了笑意。

  “奴送給小姐的菊花可還滿意，這是奴趁著新鮮特意給小姐摘的呢。”

  夏至手疾眼快的將外間的大朵美人菊捧到秦錦蓉身邊，順勢一把擠開了站在一旁的穀雨，堂而皇之的占了她的位置。

  穀雨也不言語，隻是默默的退到了一旁，眼中卻夾雜著嘲諷。

  一個契丹人倒是把中原人的諂媚學了個徹底，這將軍府沒人比她更會拍人馬屁了，可她那點小心思誰人不知。

  “那就多謝你了，我隻見過黃白菊花，卻從未見過這粉色的菊，今日也算大開眼界了。”

  秦錦蓉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夏至。

  從昨晚上來看，她原本以為夏至是個尖酸刻薄的刁鑽之人，但如今看她的眸子卻清澈如水，沒有半分雜質，也不知她真的純粹如斯，還是故意掩飾。

  “這是契丹特有的花，契丹處在荒漠之中，沒有分明的四季，也隻有這種花長得茂盛。”

  夏至歎口氣，眉眼間似有惆悵，秦錦蓉以為她是想家了，沒想到下一刻夏至又揚起明媚的笑臉。

  “不過，奴會種這種花，若是小姐喜歡，日後奴願意跟在小姐身邊，隨時進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