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裏,偶爾還飄出幾年前的《過把癮》電視劇片尾曲“愛有幾分說得清楚，還有幾分是糊裏又糊塗”。

  唐月用三百塊錢從修車鋪的師傅手裏，借了一輛“二八杠”自行車。自己斜坐在前麵的大梁上，讓秦凡蹬著車在胡同小巷裏徜徉。

  “你也不嫌杠屁股。”秦凡知道她想回溫往日在一起的感覺。

  “挺好，你騎慢一點。”唐月反手摩挲著他冰涼的臉龐。

  ......

  “你有沒有覺得有人跟著我們？”唐月突然問道。

  秦凡向後望了望，沒有發現什麽異常，便笑道：“你怎麽有點疑神疑鬼的。”

  唐月見他不以為然，也不再言語。

  冬季的北京灰蒙蒙的，尤其是胡同裏的房屋，還有路邊的零星樹葉都積攢著厚厚的灰塵。時不時從地下室口，走出衣著鮮豔的年輕男女，那都是來京的北漂。

  唐月並不去那些旅遊景點，隻是拍一些老舊房屋，遇到曬太陽的老人，近前去和老人聊兩句，臨走時或合影或留照。

  “不去景點拍些？”秦凡放下相機問道。

  “沒意思。”唐月搖了搖頭，現在雖不似後世的人頭攢動,但也是烏泱烏泱,她隻想靜靜地看看已快要消失的曆史陳跡。

  終於頂不住迎麵冷風，斜坐在“二八”的後座上，頭枕著秦凡溫熱的後背，雙臂環抱著他的腰腹，閉上眼睛任由他帶往何處......

  黃寺大街西口。

  “你手往哪摸？”秦凡窘迫地低聲喝道。唐月在背後低低地笑著：“嘁，又不是沒摸過，嘻嘻。”

  秦凡對這個“女流氓”一點轍也沒有，撇見路邊一鹵煮店，停車問道：“吃點？”

  唐月看著走路別扭的秦凡，忍不住抿嘴嘻笑著，一點沒覺得有什麽不妥。

  鹵煮店裏的食客不多也不少，鹵煮其實就是豬的小腸、肺頭、炸豆腐、少許五花肉，用鹵湯熬製出來的，這是菜底。

  鍋裏還煮有大火燒，燉的透透的，既有肉香，還有麵的筋道勁兒。連湯帶菜，盛出一碗，澆點腐乳、韭菜花和辣椒油，再撒上點蒜泥，絕對是那種壓倒一切的簡單粗暴的香。

  用北京人的話說，這才搪口。

  要了兩碗傳統小碗，2兩火燒，湯頭醬香濃鬱，有些油膩。腸子和肺頭切得塊很小，很入味。

  唐月不像以前見到大鍋裏的火燒，引起不適而幹嘔，也能勉勉強強吃上一點，秦凡又找老板要了幾瓣蒜子。

  “你也不嫌口臭。”唐月皺眉道。

  “這店的味道應該不錯。”秦凡向門外停的勞斯萊斯努了努嘴，這年頭不乏有錢人好這麽一口的。

  唐月瞥了一眼狹窄的胡同裏緊貼著牆停著的豪車，又環顧店內的顧客，想看看誰是車的主人。

  “你要是吃不慣，他們家的醬肉不錯，要不來一點？”秦凡問道。

  隨著唐月的點頭，一盤子醬肉、醬豬蹄、醬月牙骨等等被端上了桌。

  “味道還真不錯哎。”唐月讚道。

  .......

  “年底北大車行、河北華玉、百科藥業它們要開股東大會，你去不去？”唐月邊吃邊問道。

  “你代表就行了，我們隻是小股東，帶著耳朵裝裝樣子罷了......”看到唐月的小臉沉了下來，秦凡便改口道：“反正沒什麽事，就陪你看看吧。”

  唐月的臉色陰轉晴，點點頭：“這還差不多。”

  ......

  “你說老馬真有些狗屎運，高盛要給他五百萬，你說我們要不要先動手。”唐月提議道，對於此事以前兩人討論過，秦凡也是猶豫。

  “我靠，現在有人說話也不怕閃了舌頭！”還沒等秦凡說話，就聽旁邊有人大聲譏笑道。

  唐月和秦凡一時沒覺得兩人的談話內容惹得旁人的不滿，仍舊小聲商量著。

  “這年頭能裝的人太它瑪的惡心了！”旁邊有人大聲接話道。

  唐月先反應過來，扭頭罵道：“屬狗耳朵的，我們說話管你屁事！”

  那兩人聽罵，蹭地站起，剛要開罵，卻被秦凡身後的兩人按坐了下去，接著在兩人的耳邊嘀咕了兩句。

  本來忿怒的兩人漲紅了臉，老老實實地吃自己的鹵煮，店裏其他想看熱鬧的不免有些失望。

  秦凡雖然奇怪，見唐月還不依不饒，便安慰道：“不要讓他們壞了自己的心情。”

  “真見了鬼了。”唐月也見到那後來的兩人仍貼在接話人的身邊，“是你朋友？”

  秦凡搖了搖頭，那兩人麵生，並不曾見過，其中一個平頭、黝黑的漢子見秦凡盯著他看，便朝秦凡笑了笑，黝黑的麵孔下顯得牙齒格外潔白。

  不遠處坐著的像是混血的大爺把這一幕看在眼裏。

  敗了興致，草草吃完，出了店門的秦凡稍稍等了一會，見平頭漢子出來，便招呼道：“朋友，謝謝啊。”

  漢子忙回道：“秦少，不用謝。”

  “你認識我？”秦凡微微一愣。

  “嗯，蘇哥讓我們護著你安全。”漢子回道。

  秦凡這才恍然大悟，在他和唐月鑽胡同小巷時，背後隱約跟著的就是他們。

  這時唐月扯了扯秦凡，向狹窄的胡同裏緊貼著牆停著的豪車努了努嘴，見剛才在店裏就食的混血大爺向豪車走去，仿佛感到他們在注視自己，大爺回頭向他們笑了笑。

  “這人誰啊？”唐月問道。

  漢子小聲搭話道：“他是京城四李中的大李，京城有名的慈善家。”

  秦凡點了點，跟自己猜想的一樣。大李原名李純平，也是奇人一枚，當過兵、打過架、進過牢、出過國，最後三十歲時被美國一花甲女星看中，便跟著這位美國女星過上了富裕的生活，甚至還收到了美國女星送給他的四幅凡·高和畢加索的油畫。

  女星去世後，繼承268億遺產，在妻子去世的一年之後，他以美籍華人的身份回到了北京，剛回到北京他就用這筆遺產買了一套價值8000萬的豪宅，還有三輛勞斯萊斯。堪稱是現實版的《西虹市首富》中的王多魚。

  回國後的他盡管有著這麽多的錢，但是卻十分寂寞，美國妻子去世之後，他就沒有再娶，於是把大部分的空閑時間都拿來了做慈善。

  外傳他每天以70000元的速度向各類需要救助的人捐贈。

  不過到了老年，由於沒有後代，因此屬於他的財產未來不知道會屬於誰，巨額財產的擁有者，注定不會安享晚年的。

  老年的李純平患上了阿茲海默症，身邊的人都在密謀著搶奪他的財產，他的財產也確確實實少了三個億。在他晚年時，不斷地被身邊人利用，被送進、接出養老院多次，身邊的人都在搶奪他，他的老年就在這種不安穩中度過。

  唐月聽說是他，倒是有些惋惜失去與他認識的機遇。

  現在“京城四李”要比以後“京城四少”好上太多，也不知最早誰叫開的的名字“京城四少”，明明就是沒文化沒教養稍微有點錢的富二代罷了。

  一個人是否有社會尊嚴、社會地位，不是看內在品質，而是由消費定性，看穿什麽名牌、開什麽名車、住什麽等級的房子、還有住在哪兒。這些都是身份的炫耀。這樣一種奢侈之風如今到處彌漫。

  正因為“暴發戶”文化的大行其道，人們為了諂媚權力和金錢而熱衷於“封少”。西方也有很多大官富豪，可西方的官員和富豪都是夾著尾巴走路，在公眾場合很難區分誰是富人誰是官員。

  除了民主法治是維護多數平民百姓利益的體製外；還因為多數民眾對有錢有權者不卑不亢不羨慕不嫉妒，使官員富人感受不到任何優越感。所以有錢有勢者不會顯擺金錢權力，不會炫耀“錢是老大”，更不會仗勢欺人。

  一旦哪位官富自以為了不起顯擺權錢，不但法律會找他的麻煩，民眾也會對他之以鼻，甚至懷疑他是不是腦子有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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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是蘇劍派來的？”唐月問道，那位名叫譚凱的漢子和另一位漢子，已立在巷口看著剛才在店裏想鬧事的倆人離開。

  “嗯。”秦凡推過那輛破單車，唐月忘了不快，嘻嘻哈哈地坐在後座上，摟著秦凡慢慢地向回騎去。

  譚凱兩人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麵，也不知何時，那位混血大爺也騎著破單車，身後兩輛豪車緩緩跟著護駕。

  ......

  “你們倆吃什麽了？臭死了！”董敏剛見到兩人推著“二八”進門，迎麵便撲來衝鼻的臭味。

  唐月嬉笑著摟住董敏，董敏失了儀態，尖叫著推開唐月，皺著鼻子，喝道：“還不去洗洗。”

  一轉頭又對秦凡喝道：“你也去！”秦凡一時感覺怪怪的，有著同樣感覺的董敏愣了愣，接著臉紅著嘀咕道：“我怎麽跟你媽一樣。”

  雪梅現在已快變成了“工作狂”，再難與和他談一些情事，在一起除了工作，就是孩子的教育問題。不過卻一再否定他的“放羊式”教育。

  董敏也在“女強人”的路上狂奔，孩子反倒跟他的舅舅和小姨親了許多。

  “爸媽來電話催我們回去，妹妹的婚禮等著我們嘞。”董敏屏著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