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皋飯店擱置了幾年,內部已是破敗不堪,殘舊的桌椅上積了厚厚的灰塵,窗外炎陽烈烈,屋內卻陰黴陣陣。

  外婆眼角潮濕地用手摸著窗邊，心緒萬千，當年公私合營後，她在這裏幾乎工作了半輩子，而那些姐妹們現在已是白發蒼蒼的老太婆了。

  秦凡扶著外婆，心裏唏噓不已，小時候經常跑到這裏幫她包餃子、包餛飩，也吃過外婆親手燒的蛇羹。六、七歲時因秦爸腰疾躺在床上時，他便提著飯盒到外婆這裏，打點飯菜帶回給秦爸，記得當時把外婆心疼得不行。

  “老婆子，別再那傷感了，以後的事就交給意強和凡子去辦。”外公勸慰道。

  等菲菲和秦穎陪著外公外婆回去後，秦凡遞支煙給小舅，點燃後問道“這事沒什麽岔子吧？”

  小舅搖了搖頭“這有什麽岔子，馬上文件就要出來了，除了這棟樓，還有別的門麵一起拍賣。”

  “那行，什麽時候需要交錢辦手續，你跟我說一聲。”秦凡不再繼續問下去，買回來也了了外婆的心願。

  小舅嗯了一聲，接著看到他欲言又止，問道“還有什麽事？”

  秦凡猶豫了一下問道“我那老丈人是不是出事了？”

  “不該你知道的，你別瞎問！”小舅並沒有給他說老趙的事。

  七月裏，秦凡幾乎那裏都沒去，陪著雪梅和女兒在家消暑，這時的孩子隻負責吃、睡、哭、拉撒。不過他和雪梅真正帶娃也沒幾天。

  夏晚，秦凡躺在自家二樓的屋頂上，看著夜空的星星，時不時想起餘璐和他的兒子，間或閃現敏敏說的話。

  雪梅抱著涼枕爬上來，見秦凡躺在涼床上一動不動，還以為睡著了，隻是走近時，看到他瞪著漆黑的眼睛呆呆地望著夜空。

  “喂完了？”秦凡仍沒看她，隻是懶懶地問了一句廢話。熾熱的身體貼了過來，貼在他微涼的懷裏，不一會雪梅又像以前八爪魚似地攤在身上。

  “憋得可難受？”雪梅撫摸著光潔的下巴和微微隆起的喉結。

  秦凡搖了搖頭，雪梅小聲地笑道“還不承認，不難受你硬那麽很幹嗎？”

  “難受也得忍著啊。”秦凡笑道，不知從何時雪梅總是關注他的下半身。

  雪梅也笑道“再忍二個月就好了。”

  秦凡輕輕撫摸著她的秀發，沒有作聲，知道她的小心思。

  “哎，你明天真要陪小唐月去考試？”雪梅突然問道。

  秦凡想起昨天媽媽學校裏的徐校長，帶著女兒唐月，跟他說唐月想考他們學校，問他有沒有時間陪考，言下之意是希望他跟監考老師通融一下。

  “那有什麽辦法呢，畢竟她媽媽是咱媽的領導。”秦凡回道。

  “什麽呀，我看是你想去，你沒見那小女孩看你的眼神，老實交待你和她什麽關係。”雪梅審問道。

  “哪跟哪啊，別整天疑神疑鬼的，唐月是我媽的三閨女，你這樣胡說八道，給我媽聽見會不高興的。”秦凡解釋道。

  “我就這麽說說，看把你急的，你心裏沒鬼你急什麽，我可警告你，去可以！但不能幹什麽壞事！”雪梅仍舊不能釋懷。

  “你瞎說什麽呢，她有她媽陪著，我隻不過找老師搞好關係，你都想到哪兒去了，真以為我是色鬼。”秦凡為自己辯解道。

  雪梅偷笑著摟緊他，哼哼唧唧在他身上蹭來蹭去，全然不顧他的難受。

  -

  陪著唐月母女先去報名，又安排唐月住進校招待所，徐校長交待女兒幾句後，就坐著老伴單位的小車回皋城了。

  前來考試的考生有一些是去年暑假培訓班的學生，見到唐月分外親熱，招待所裏大部分都是女孩，秦凡不方便多待，跟唐月說了聲便朝店裏走去。

  陶娟見到秦凡，急忙從櫃台拿出七八封信遞給他，回到辦公室，拆開來信，裏麵的內容是餘璐告訴他已和媽媽帶著孩子回國了，要他放假後到上海看看兒子，其中還有幾張她和孩子的照片，秦凡摩挲著照片，照片裏的孩子極像他小的時候模樣。

  最後的一封信裏，盡是餘璐的埋怨。秦凡瞅著眼前餘璐的來信一陣躊躇，他不知去了後怎麽麵對她們母子倆。

  夕陽西下，隨著晚霞的消失，白日裏的暑氣也散了不少，三三二二的考生在校裏校外散步聊天。

  戴著黑邊眼鏡，剪了一頭短發的唐月領著三個女孩來到店內，唐月左右尋找，卻沒見靜茵和董敏的影子。

  秦凡聞聲出來招呼她們四人，另三位女孩均認識他，嘻嘻哈哈地喊道“秦老師好。”

  秦凡溫和地問了問她們的情況，有的已拿到別的學校通知書了，來這裏也是考著玩的，有的卻是把這次考試當作最後的希望。

  唐月也考了幾所學校，可通知書一直沒有收到，女孩焦急的神情寫在臉上。秦凡讓陶娟端來羊肉串和龍蝦，女孩們小嘴甜甜地道謝“謝謝秦老師。”

  連續兩天的考試，秦凡聽監考的高老師說，唐月畫得還可以，讓他找找安老，最後閱卷拍板錄取的人還是安老說話有分量。

  等秦凡找到安老，安老正和幾個老師審閱前一天的考卷，見秦凡進來，安老還記得他，招呼道“小秦，你也過來看看。”

  地上滿鋪著考生的作品，安老抱著雙臂，和高茜、葉老師邊看邊點評畫稿的優缺點，此外還有幾位老師也在幫忙閱卷。等安老評點完後，秦凡向安老問了問唐月考試成績，高茜在旁笑說唐月考得還不錯，但也隻是在取與不取之間，畢竟這次有實力的考生不少。

  安老讓高老師把唐月的畫拿了過來，看了一眼淡淡道“還行。”高茜心領神會地把畫稿放在了另一邊。

  夜晚到店裏再見到唐月時，隻見她愁眉苦臉地趴在桌上，看著秦凡臉色，秦凡不忍心逗她，笑著道“回去等通知吧。”

  唐月還是愣愣地看著他，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歡呼著縱到秦凡的身上。

  秦凡笑著把她扒拉下來，讓她不要高興太早，等通知書拿到手再高興不遲。

  回到皋安，唐月放下包袱便和要好的同學“瘋”去了。秦凡卻要一五一十地向雪梅匯報工作。

  雪梅問仔細後又撇撇嘴道“合計讓你去走後門。”

  秦凡抱起女兒，享受著幼小的女兒帶給他的快樂。化如水的柔情又摟過雪梅“有你們娘兒倆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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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頭子，你到底跟他說了什麽？”餘媽媽心疼地看著落寞的女兒，轉頭問身後的餘老。

  餘老怒道“我說什麽了？我就跟他開了個玩笑，我還能說什麽！”怒完，扭身出門。

  “這死老頭子，這麽大聲嚇著孩子了。”餘媽媽急忙抱起床上癟嘴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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