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疲 憊
作者:若凡飛刀      更新:2020-12-13 02:13      字數:2354
  “不去!叫你媽去!”二伯黑著臉道。

  竹林下,堂哥秦峰苦著臉看著他爹,囁嚅道“媽說家裏的小豬要喂”

  一旁的弟弟秦政撇著嘴道“去年爸媽受的氣,你忘了,還讓爸媽去。”說著手裏的鋤頭落下,刨出尖尖的竹筍,討好地跟秦爸道“這時節的竹筍最嫩,燒肉最好吃。”

  二弟秦政隻比秦凡大幾個月,見哥哥秦峰有了婆娘,秦凡也帶回了媳婦,前幾天還跟自己的爸媽吵了一架,直埋怨爸媽不為他考慮。

  秦爸看著旁邊一小堆的嫩竹筍,攔住秦政道“夠了夠了。”又轉頭勸二伯道“既然親家來邀請,就去一趟吧,給孩子為難幹嘛。”

  二伯黑著臉不悅道“他們壓根就不是誠心的,讓孩子來說算怎麽回事,還不是炫耀他們有錢嗎?”

  好說歹說,二伯終於答應明天和秦爸一家同去,秦峰也折回頭通知自己的嶽父嶽母。

  天還在微微亮時,迷迷糊糊的秦凡和雪梅就被叫起,簡單地喝了稀粥,吃了些大餅,睡意朦朧地跟著二伯和秦爸上了路,一路上穿過茶園和鬆樹林,偶爾還碰上走親戚的鄉民,相互間問好。

  雪梅沒走二裏地,仍舊找著秦凡厚實的背爬了上去,頭一歪閉上了眼睛,幾天來的鄉村風光看得實是沒了新鮮感,走在前頭的二伯不時地回頭看著秦凡,撇撇嘴又搖了搖頭,估計是沒見過這麽寵自己老婆的。

  背著雪梅走了一裏多地,來到一處大壩的墩口,下了壩堤,河道的水麵上停著一隻有些年頭的小船,船上是堂哥秦峰和嶽父家裏的一個親戚,二人招呼著眾人上了小船。

  當雪梅睜開眼時,卻被嚇了一跳,忙窩在秦凡的懷裏,嗲聲問道“這船不會沉麽?”

  小船的船幫離水麵隻有三指寬,看著就像是要進水一樣,船頭撐篙的堂哥回頭笑道“沒事的,隻要不亂動。”

  除了船尾劃著雙槳的人,還有二伯和秦爸神色平常外,女人們均是滿臉的緊張。

  朝霞映滿天空時,小船已在河道上劃了許久,春汛期還未到來,河道間露出大大小小的淺灘,淺灘上長著密密的蘆葦,被船漿劃水聲驚動的野鴨,嘎嘎地撲棱著翅膀從蘆葦中飛上了天,這時船頭的堂哥惋惜道“忘了把槍帶來。”

  靜靜的河麵上,迎麵飄來陣陣水汽,小船碰上繞不過去的淺灘,船上的人須先下船後,把小船抬過淺灘,再上船前行。

  船行了約莫三、四裏,眾人便棄船上壩,又走了二、三裏才走到龍橫村。

  龍橫村是個大村,約有七、八十戶人家,相對菱亙村大都是外來戶不同,村裏的農戶們全都是本地人,還都是一家姓。

  剛走到村頭,鞭炮聲便響了起來,這是迎接貴客的習俗。

  堂哥秦峰老婆的娘家,位於村中,也是三間瓦房,隻是用圍牆把前院圍了起來,院門口是秦峰嶽父一家迎候,走進院中,秦凡發現偏房的牆角堆著許許多多的麻袋包。

  場麵上的客套一番,席間秦凡也沒見二伯的親家對他有什麽不敬,隻是說話間偶爾流露出炫耀的神情,推杯換盞之間,說的話總是對不上路子;秦凡在旁也聽了個大概。

  二伯的親家姓黃,五十多歲的漢子,年輕時還加入民兵隊,受到二伯培訓過,二人的關係說起來還是不錯的,隻是近兩年黃伯伯苦於家裏孩子也多,四個女孩兩個男孩,家境貧窮,便做起了小生意,在鄉裏收一些幹貨和土特產,運往鎮上或是江城出售,漸漸在龍潭鎮的集貿街盤下了一間小小的門麵。

  自從江城年傻子發了財,黃伯也跟風搞起了瓜子炒貨,著實掙了不少錢。

  本就對傻子不認可的二伯對親家幹這些事情十分反感,聽他們倆說著說著又要嗆起來,鄰桌的秦凡滑口道“我覺得黃伯這樣做挺好的。”

  黑臉的二伯聞言扭頭瞪著他喝道“大人說話,你插什麽嘴!”

  黃伯忙攔道“大哥,說說而已,生那門氣喲。”

  二伯生氣道“怎麽勸你,你都不聽,難道你不知道那傻子已被抓起來了嗎,國家對我們已很不錯了,包產到戶,允許我們每家開發自留地,想種啥種啥,還可以養鴨養雞養豬,這要放在以前都不敢想的,你們還想怎樣?”

  黃伯聽後,沉默不語,自從聽到年傻子被抓起來時,自己也是好長時間沒睡好覺,可就此放棄,心裏萬萬啥不得,一年做下來可是有萬把塊錢的收入啊。如果隻是種地,地少人多,一年到頭忙下來隻夠自己吃的,哪還有糧食交給國家。

  在其他親戚的勸說下,二人閉口不談生意上的事,在座有的親戚又惋惜起二伯當年從朝鮮歸來後,拒絕上級領導讓他帶兵到新疆建設的事,不然的話,現在二伯已是師首長的級別。

  二伯聽後笑罵道“你們煩不煩啊,年年都要提這事,我都煩了。”眾人也嘿嘿一笑,作為鄉裏的驕傲,鄉親們都知道秦家的老二是個極孝之人,當年他做出的那個決定,大家雖都很惋惜,卻都讚譽二伯忠孝兩全。

  二伯默然地搖了搖頭,隨即和其他人聊聊生活狀況。

  秦凡溜出來蹲在耳房前抽著煙,對於二伯的固執,誰也說服不了,每人得到的信息都不一樣,也不知以後的路怎麽走。

  黃伯從茅房出來,路過秦凡時停下了腳步,猶豫地問道“你們在城裏可聽到確實的消息?”

  秦凡立起身,笑道“黃伯,你別聽我二伯的,我覺得你這樣做挺好的。”黃伯遲疑地問道“可年傻子是真得被抓起來了。”

  秦凡知道這事,說穿了也是按一個流氓罪抓的傻子,講不好聽的話也是個“莫須有”的罪名,反映了市政府對於上麵的政策的疑慮。

  秦凡也不知道怎麽跟他說,難道要提前說年傻子不久就會被放出來,還是說明年偉人的南巡講話,改革開放一百年不動搖的指示。

  見秦凡的遲疑,黃伯搖搖頭,覺得自己真是瘋了,竟問起孩子來。

  這時二伯也走了出來,拉著黃伯不滿道“你沒事聽小孩瞎吡吡的,走,陪我喝酒去。”

  黃伯對秦凡笑了笑,便隨二伯回房招呼其他人。秦凡知道他不相信他說的話,也不再多語;仍舊蹲在那裏,看著村裏的女孩圍著雪梅和秦穎,嘖嘖地摸著她們身上的衣服,羨慕她們的容貌和膚色。

  不一會雪梅看到蹲在耳房前的秦凡,和秦穎耳語了幾句,笑著和那些女孩道了歉便向秦凡走來。

  “什麽時候能結束啊?”雪梅疲憊地問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