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春節,秦凡和雪梅比往年更奔忙些。不僅雪梅的親戚家要拜年，秦凡這邊的親戚們也要走走拜拜。

  和舅舅姨娘還能說說話,畢竟他們的孩子還很小,到了雪梅的親戚家裏基本上就沒秦凡什麽事,均是把雪梅拉過去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偶爾碰到佳勝和肚子已挺起的薛婷還能說說話,其他的大都是過年的客套一下,還是把他和雪梅兩人當孩子一樣看待。

  過了初七，按照秦爸的意思，是要到江城鄉下老家給秦凡的奶奶拜年，征得雪梅父母和奶奶的同意，雪梅終於經曆了秦凡所說的“跑反式”行程。

  早晨的天還是黑黝黝時，全家人大一包小一包的出發到長途汽車站，臨近中午時才坐上省城到裕溪口的火車，三點左右下了火車，跑反似的趕到渡口，趕巧了可立即上船，如果錯過了，還需等上半個小時才能上了輪渡船，沒有經曆過的雪梅，疲憊地倚靠在秦凡的身上。

  渡過滾滾長江，便到了江城，一家人又急急地趕往汽車站，運氣好的，能登上江城去趙橋的最後一班汽車。

  彎彎繞繞到了趙橋已快五點，就在雪梅以為快到的時候，秦凡忍住笑對她說，還有四五裏的大壩路和四五裏的鄉路，雪梅臉色蒼白地咬牙道“背我。”

  秦爸、秦媽和妹妹秦穎也是疲憊不堪，好在趙橋站下有堂哥堂弟們已在等候，帶來的行李和禮物均被他們用扁擔挑著。

  夕陽下的江南鄉下，風光迷人，寂靜的田野偶爾隨風傳來嘎嘎的鵝叫聲和村子裏的狗吠聲。

  堂哥堂弟在前挑著擔，秦爸和秦媽、妹妹秦穎走在中間，秦凡背著雪梅落在後麵，妹妹秦穎不時地回頭，同情地看著哥哥。

  壩下的河道上穿梭著鄉民自家的水筏子，江南的河道縱橫，劃船走親運貨很是便捷。

  耳邊雪梅的碎語讓秦凡有些煩躁，自從守夜時唐月的舉動，使雪梅疑神疑鬼，已長開的唐月如花一樣美麗，秦凡當時也不禁多看了幾眼，尤其唐月說要跟他學畫時，秦凡的腰間被雪梅擰得疼痛難忍，守夜間唐月也不知搭錯了哪根筋，竟在雪梅的麵前不時地用小拳頭捶了他幾下，雪梅的醋壇子如打翻一般，一有時間就把這事翻出來譏諷一番。

  “這麽說你和她才是青梅竹馬，你看看她那晚都快貼在你身上了，全不把我放在眼裏。”伏在背上的雪梅仍在氣哼哼地說著。

  “跟你說過多少遍了，在我眼裏就是跟秦穎一樣的妹妹，你這醋怎麽就吃不完了呢。”秦凡微喘著解釋道。

  “鬼才信呢，你沒看她瞧你的眼神，哪那是妹妹看哥哥的眼神，那就是看”雪梅仍舊嘮叨道。

  “下來！我背不動了！”秦凡沒好氣地打斷她，從上了火車就開始嘮叨，翻來覆去地說這件事，說得秦凡心頭的火直冒。

  “你凶我，你敢凶我！”雪梅的臉色刷地沉下來，帶著哭腔繼續說道“給我說對了，你就是不愛我，你就是喜歡那個小狐狸精，你就是不愛我了嗚嗚。”

  秦凡知道雪梅患得患失的心理，耐下性子好聲好語的哄著，不時地說一些甜言蜜語，好不容易說得她破涕而笑，重又背上她往前趕去。

  沉默一會，雪梅又要死要活地問道“哪敏敏姐呢？”惹得秦凡心頭火起，恨不得把她掀下河堤去。

  繞過一汪又一汪的池塘，彎過一道又一道的田埂路，穿過一片又一片的竹林，終於在西下的夕陽隱去最後一道霞光，趕到奶奶所在的村落。

  村落雖小，隻有八、九戶人家，可徽派的房屋，房前的院落，屋後的竹林，一派田園風光。

  秦凡雪梅走到老屋前，秦凡一眼就見到八十多歲的奶奶正在屋前的小河溝裏刺魚，門前還站著鄰裏鄉親，忍住心裏的激動，走到奶奶前喊道“奶奶，我回來了。”

  奶奶瞥了秦凡一眼，一時沒認出，耳背又聽差道“噢，過路的，你等會，我讓老大給你拿點吃的。”

  門前的眾人大笑道“奶奶，是你的大孫子回來了。”

  聽清的奶奶立起身，兩手在深藍的圍裙上使勁地擦了擦，拉著秦凡，仔細地看著，滿是皺紋的臉膛展開笑容，癟著嘴樂道“伢來，你終於來看奶奶了。”

  “奶奶，這是你孫媳婦。”秦凡拉過身後的雪梅大聲地說道。

  奶奶又拉著雪梅，咧開沒幾顆牙的嘴笑著，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隻是嗬嗬地笑著，雪梅上前摟著矮小的奶奶也大聲地喊道“奶奶好。”奶奶拍著雪梅的手嗬嗬地回道“好好，好。”

  旅途的勞累，使得秦凡他們草草地吃了一點，大伯勸正挪動著小腳四處忙碌的奶奶，讓她別弄那許多菜，解釋秦凡他們累了要早點休息。

  秦凡和雪梅住進大伯的房間，秦媽和妹妹秦穎住在三伯的屋裏，秦爸和一直獨身的大伯以及一直未娶的三伯擠在一屋，另兩屋內是過世的爺爺生前收養的養子兩家人，奶奶獨守一屋。

  不一會在隔壁大堂伯伯們的絮叨中，雪梅摟著秦凡沉沉地睡去。

  微明，村裏的公雞一聲連一聲地打著鳴，秦凡打著哈欠從睡夢中醒來，枕邊沒有雪梅的身影，隻覺身下有人在折騰著，掀開被子，雪梅滿臉通紅地玩著他的小凡子。

  秦凡沒好氣地問道“你是不累嗎？不多睡會？”

  雪梅搖搖頭，小聲地說道“我想要了。”

  捱不過雪梅的挑逗，兩人便在大伯供奉的彌勒眼中放肆了一回又一回，直至兩人又沉沉地睡去。

  不知睡到什麽時候，秦凡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坐起身，就見妹妹秦穎推開門，小聲地責怪道“兩個大懶蟲，都快吃中午飯了，還在睡。”接著皺起鼻子嗅了嗅屋裏奇怪的味道，嘟囔著又縮回身去。

  等秦凡和雪梅穿好衣服到了大堂，念佛的大伯一臉不善，餐桌旁的叔伯兄弟幸災樂禍地看著他們倆，秦爸和秦媽也是一臉的尷尬。

  秦凡猛然想起，鄉下的屋子是不隔音的，隔著大堂的那邊屋內咳嗽一聲都能聽得清清楚楚，何況他和雪梅轟霆熱火的交歡聲，這時秦凡的老臉也掛不住了，囧著臉嚷嚷道“真香，我都快餓死了。”

  叔伯兄弟們見秦凡沒皮沒臉的自樂，哄然大笑，跟著七嘴八舌地亂說道“說的是，我們都快餓死了。”隻有雪梅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們，心裏隱隱約約地感到有什麽不好的事被他們知道一般，臉紅紅的躲在秦凡的身後。

  鄉下的規矩是女人們不能上飯桌的，無論年齡大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