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暖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怎麽跟許靚聊天了。

  本來最近兩個人的關係就得到了另一層麵的升華，用周樂樂的話來說，就是發展成了忘年交的那種閨蜜。

  寧暖過年後在帝都那幾天，也根本沒把許靚當成長輩看待，越來越沒大沒小的。

  主要都是許靚給寵的。

  許靚是個很獨立自信的女人，身上自帶閃光點，長得漂亮，有錢，追求者排著隊的想要娶她回家，她都不屑，也從不越界招惹無辜的男人。

  收養許多可憐女孩，做了很多有意義的事。

  許靚身上，值得寧暖欣賞的地方太多太多了。

  最主要的是，許靚既能嚴肅的跟她聊起商場上的事情，也能嬉鬧的跟她聊一些奇葩的網絡新聞，更是很懂年輕人之間的梗兒。

  現在坐在這兒，寧暖大腦似是一片空白，也似是想了很多。

  許靚看暖暖不說話，就挑眉和煦地笑著問：“暖暖，是不是有心事啊？公司有什麽難題你就對我說。”

  “什麽？”寧暖嚇了一跳，趕緊摸了摸自己的臉。

  臉上表情這麽明顯的嗎！

  居然有心事都被許靚看出來了。

  “沒有什麽心事，就是……呃，昨晚沒睡好。”寧暖隨口瞎扯的道。

  其實，寧暖想直接的說：你是我媽媽，你居然是我媽媽……！

  可是幾次話到嘴邊，都說不出口。

  寧暖心情黯然的想到了去了天堂的媽媽裴瑩，那個自己叫了二十幾年媽媽的善良女人。

  許靚也是很善良的女人，並且也很可憐的。

  寧暖很想叫許靚一聲“媽媽”，以此來安慰許靚那受傷多年的心靈，讓這個飽受折磨的母親幸福一下。

  這時，餐廳服務員把午餐送了上來。

  寧暖跟許靚已經多次來這裏用餐，誰先到達，誰就先點餐，口味出奇的一致。

  現在想來，就可能是母女的關係，口味才這麽接近。

  “多吃點，我怎麽感覺你這兩天瘦了點？是不是啊？”許靚一邊拿起餐具，一邊皺眉打量寧暖的臉蛋。

  的確是瘦了一小圈。

  別人看不出來，許靚看得出來。

  寧暖忍了忍，把不好說出口的話都暫時忍了下來。

  心裏卻想的是：原諒我現在還不適應，叫不出口媽媽那兩個字，讓我慢慢習慣一下，接受一下，再試著轉換身份吧。

  寧暖拿起餐具的時候，手指捏了捏自己肉肉的臉蛋，尷尬的笑了笑，說：“哪有瘦下來，還是全都是肉肉。”

  “看來，是商北琛把你養得很好。”許靚了解過一些，平時周末都是商北琛親手做飯給寧暖吃。

  “嗯。”寧暖同意。

  商北琛看管她吃飯，看管她睡覺休息，把她養豬一樣的給養起來，還總是大半夜的給她做甜食宵夜，吃進去的，都是會長很多肉肉的碳水。

  苦啊。

  他還總說她胖點才好。

  肉肉的抱著很舒服，嗬嗬……

  寧暖真想胖成球給他看看，想象他那驚恐的畫麵就好玩。

  想起商北琛，寧暖發現自己心情好了許多。

  “你們原定好的婚期不變了，對嗎。”許靚用餐的同時，說道。

  難得的一天之中這個時間跟女兒坐在一起吃飯，不說點什麽，太虧了。

  許靚總是會打開話題。

  有很多的話題想要跟女兒說起，根本不用想，太多太多了。

  寧暖抬起頭來，若有所思：“嗯，不變了，婚禮如期舉行。”

  說完，兩個人對視一眼，又都低下了頭去，繼續用餐。

  寧暖想的是：婚禮一般來說都有爸爸媽媽的祝福才好，而且做媽媽的肯定也想參與其中，見證那個一生之中僅有一次的幸福時刻。

  白東海那樣的爸爸就算了，可有無可這四個字他都配不上，他就是可無兩個字就夠了！

  低頭喝了一口檸檬水，寧暖眨了眨眼睛，偷偷的想，許靚，一定很想以媽媽的身份參加她的婚禮吧。

  另一邊，許靚也低頭在切牛排。

  忍不住在心裏默默地算了算寧暖婚禮的日期，距離今天還有多久？

  許靚很想以媽媽的身份去參加。

  日期竟然已經這麽近了。

  看來，必須要找個時間說出口了。許靚如此想道。

  兩人各懷心事，還算愉快的吃完了午餐。

  各自回到公司去工作。

  寧暖包包裏是裝著一個錢包的，裏麵插滿了各種卡，身份證，還有一張全家福的照片。

  很小的尺寸，已經舊了的照片，每天都放在錢包裏麵。

  午後的辦公室裏，寧暖拿出那張照片仔細看了看。

  照片裏麵的媽媽還很年輕，穿的幹淨樸素，屬於那個年代的女人的純素顏。

  沒有磨皮濾鏡和各種PS美顏。

  天然大美人。

  裴瑩本來就是美人，顏值放在現在的娛樂圈裏估計都是數一數二，要不然二十七年前，在大城市見多了各種美女的寧國富，也不會那麽癡迷裴瑩。

  隻是寧暖忍不住感歎，寧國富這種男人又髒又該死，得到了，就不當寶了。

  這種垃圾真的給男人群體拖後腿。

  寧暖有時候都不敢想，深入的想，就會對男人沒有信心。

  哪怕商北琛，也不行。

  這個男人有權有勢也就算了，還沒有天理的長得巨帥，誰做他的女人會不患得患失？

  午後的太陽開始逐漸西斜，暖洋洋的黃色光暈曬進辦公室來。

  寧暖半邊臉趴在辦公桌上，一個人懶懶地看著手上那張全家福的照片。

  半晌，嘴裏喃喃地說：“媽，你在天上一定看到了這一切，很意外，我竟然不是你的親生女兒。”

  寧暖頓了頓，忽然覺得眼眶有些熱熱的，“……我們沒有血緣關係，這太不可思議了。可是，就算沒有血緣關係……我們也相依為命了二十多年的感情了，是改變不了的……你永遠都是我的好媽媽。”

  寧暖跟照片裏的媽媽對視著。

  眼睛不知不覺變得亮晶晶的，隱隱有著淚光：“……媽，外公外婆，我想你們了。”

  說完這些，寧暖沉默了一會兒，她連快要哭了的呼吸聲都能清晰聽到。

  最終還是哭了出來。

  沒發出太大的聲音，怕外麵總是巡邏似的怕她有需求的助理小七聽到。

  “如果你們都還在我身邊該有多好，起碼我可以看到你們，跟你們說說話，看看你們的表情和眼神。我希望你們在天上都能聽到我現在說的話……我愛你們，永遠都愛你們，我是你們辛辛苦苦養大的孩子啊。”寧暖泣不成聲的說道。

  眼淚模糊了雙眼，她抬手抹了下。

  這種心情說不出的複雜。

  就像是流浪的孩子遇到了善待自己的養母和外公外婆，很幸運。

  可是多年後，又遇到了苦苦尋找自己多年的親生媽媽。

  選哪一個，都怕會傷害到另一個。

  寧暖知道，兩個媽媽都是世上最好的媽媽，裴瑩在天上肯定也希望她盡快跟親生媽媽相認。

  不會感到吃味。

  寧暖對著照片裏的女人，手指撫摸上去，哭著也笑著說：”媽，你和外公外婆放心好了，我叫了很久許靚阿姨的那個人，她是個很好的人，她在我出生後沒多久就跟我分開了，承受了很多我難以想象的苦痛和折磨。我要結婚了……可是在這之前，我是要跟她相認的。”

  寧暖這幾天憋了很多話。

  表麵上不聲不響的，可是心裏難受的厲害。

  不說是不想別人跟著操心。

  隻能默默的自我消化了。

  三位待她最好的親人都已經離世，之前回去鄉下墓地那裏，寧暖對著墓碑說了很多。

  現在也說了這一堆，語無倫次的，隔著一個世界，跟逝去的人肯定無法完美表達。

  但也算是給自己所糾結的一切一個交代。

  寧暖下午都沒什麽工作需要處理，昨晚商北琛把她積壓的郵件工作都輕鬆搞定了。

  這麽一想，雖然很遺憾讀書時沒有遇到商北琛，沒有跟他展開甜甜的在一起被他輔導作業，或是讓他幫忙寫作業的戀愛，但是現在……有他幫忙處理工作，有他關心她冷不冷，餓不餓，也是很好了。

  下班後，她本想自己先回去。

  下午在辦公室自己躲起來哭一哭發泄完，整個人通透了很多，從心往外的開始想通。

  眼淚就是倒出去的煩惱和垃圾。

  心情好了很多，寧暖就想自己先回去看佑佑。

  結果卻被商北琛一個電話叫去TF集團辦公大樓，說等他下班一起回家，再一起回家看兒子。

  事與願違的是——

  寧暖剛到達TF集團大樓門口，就碰上了下班的周樂樂。

  這不是重要的。

  重要的是……周樂樂身邊圍著幾個熟麵孔。

  三位曾經跟她一個班級的女同學。

  寧暖是記得她們的。

  其中一個女同學停住腳步，定睛一看：“天啊，你是寧暖吧！啊啊啊啊，居然在這裏碰到你。”

  周樂樂白了女同學一眼。

  她是被纏上了，而且她新任上司居然是這位女同學的男朋友。

  媽的，真是煩死了。

  這是什麽踩了狗屎的垃圾緣分！

  可是也不好直接得罪。

  對方約她去喝酒吃飯，她反正下班也沒事，去就去，總之她不會買單的。

  上學的時候周樂樂就巨煩這個慣會捧高踩低的同學。

  寧暖沒說話。

  因為她也很煩這個女同學。

  “我們去吃飯吧，好久不見，在一起喝點酒敘敘舊？”女同學親熱的上前拉住寧暖的手臂，補充道：“樂樂也去的。”

  寧暖知道周樂樂也不喜歡她們。

  那周樂樂過去肯定是有必須過去的理由。

  寧暖想了想，點了點頭：“好啊。”

  那個女生立刻歡呼：“好呀，那坐我們的車吧！吃飯的地方距離這裏很近哦。”

  周樂樂無語，走在後麵問寧暖：“幹什麽跟著一起來，不喜歡就不用來。”

  寧暖歎了口氣：“不想讓你一個人被她們三個煩，我去了陪你聊天解悶。”

  “不愧是我的好姐妹！”周樂樂親了寧暖脖子一下。

  兩個人相視而笑。

  吃飯的地方選的是個並不安靜，很吵嚷的場所。

  寧暖給商北琛發了消息，說晚點過去，正好他加班也不急著走。

  可是這頓飯吃著吃著，就開始跑偏了。

  寧暖跟周樂樂坐在一側，挨得近，難免就聊起了最大的煩心事，也就是認媽媽的事。

  兩個人小聲交流，喝著酒。

  一不小心寧暖就覺得自己喝的有點多。

  寧暖酒量不太好，這酒初喝進去還沒什麽事，可是越沉澱，酒勁越明顯。

  那個鵬高踩低的女同學拉住寧暖的手，嘟著嘴巴說：“暖暖，我們好歹是老同學，都在一個城市裏住，以後常聯係啊。”

  另一個女同學趁機趕緊說：“暖暖現在真的太厲害了，商北琛那種大老板，你是怎麽搞到手的？這真的不是偶像劇中才有的情節嗎？哈哈哈，羨慕死我了。”

  第三個女同學看了一眼寧暖，又看了一眼第一個捧高踩低的女同學，說：“秦秦，你跟你男朋友最近要買房子缺錢，我們的條件是不行的，幫不到你，你趕緊跟暖暖開口呀，暖暖現在是小富婆啊，拿出一二百萬幫一幫老同學肯定是不在話下的。”

  周樂樂剛要懟她們。

  就聽到寧暖慢悠悠的說：“不好意思，我不是寧暖，我是她的雙胞胎妹妹……你們借錢，找寧暖去。”

  周樂樂：“……”

  這是真的喝多了。

  也就隻有喝多了的寧暖，才會這樣說話。

  對麵的三個女同學：“……”都不知道該怎麽接話了。

  寧暖口渴的不行，這酒喝完後還很讓人口幹舌燥。

  最後，女同學買完單，大家出去的時候，周樂樂扶著東倒西歪的寧暖先離開的……

  寧暖閉著眼睛，掏出手機。

  “暖暖，你要打給誰？商總是不是？我幫你按號碼。”周樂樂怕寧暖醉酒的樣子太沒分寸，不小心把手機弄掉到馬路上的下水井裏去怎麽辦。

  寧暖眼睛稍微睜開一條縫……

  “打給……嗝！”

  “打給我媽媽！我要……叫她一聲媽媽。”

  打了個酒嗝，寧暖伸出可愛的食指，點了點手機屏幕。

  “啊？”周樂樂聽後，愣了愣。

  打給媽媽？

  裴阿姨早就去世了。

  那就是……打給許靚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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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說：忙了一天累傻了，眼睛幹澀疼痛，寫了一章4000字的，撐不住了我去睡啦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