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北琛在這段感情裏不是第一次卑微了。

  可憐嗎？

  寧暖並不覺得他可憐。

  因為，她在這段感情中也不是第一次被他傷害了。

  那她可憐嗎？

  寧暖也不覺得自己可憐。

  因為，她也傷害過眼前的這個男人。

  都是無奈之舉，都是被逼得沒了辦法，可是，有些傷害造成了，怎麽可能一兩句話就抹平一切？

  人生百轉千折，並不是一道“一加一必須等於二”的簡單數學題。

  而是高考試卷。

  想打滿分這幾乎不可能，難度堪比登天。

  隻能用盡全力拚命的拿到一個自己想要得到的最好分數。

  也有些人直接放棄了，破罐子破摔，零分又有何懼？

  寧暖覺得，自己和商北琛現在的狀況，就像高考生遇到了一道難解的題。

  一團亂麻。

  寧暖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意誌力稍微薄弱一些，真的容易被他帶偏思想，畢竟隻要看著男人這幅完美至極的皮相，就很難不心動了。

  誰叫他太迷人了。

  這段感情也是寧暖曾經很珍惜的，想到過跟這種地位的男人在一起會很艱難，但沒想到是這樣的艱難。

  有些傷害，真的並不是來自於外人，而是最愛的他。

  寧暖雙手抓在沙發真皮麵上，什麽也抓不到，眼睛濕漉漉的，平靜的望著他道：“商北琛，你讓我別怎麽對你？不對你冷臉我恐怕真的做不到……我想我已經不愛你了。”

  人是會變的。

  商北琛是哪種人，寧暖定義不好，總之，他的很多舉動都讓她感到不適。

  比如他說，跟汪小姐的這段婚姻不是很糟糕，還有救。

  那既然這樣，幹嘛還來打擾她？

  目的他也直白的說了，沒睡夠，沒親夠……

  以前還沒認識商北琛的時候，就聽同事們八卦說，有錢男人玩的很大，寧暖還沒什麽感覺，現在是真的有了心理陰影。

  怕他會幹出什麽更踩她底線的事情。

  “你已經不愛我了？”商北琛低聲重複這句話，似是問句。

  男人暗了暗的雙眼望著寧暖白皙幹淨的小臉，還有她那澄澈中透著一層薄薄的水霧的眸子。

  愛不愛，他多少能看得出來。

  隻是愛的程度不同。

  他愛她，可能是滿格的。

  而她愛他，半格，或者六十多分？

  算了，都不重要了。

  商北琛把她棉襪和棉鞋整理好，視線盯著地上的那雙鞋，給她整理進了那雙空著的盒子。

  他嗓音低沉黯啞，聽不出幾分真實情緒：“你愛不愛我不重要了，我愛你就行了。”

  寧暖在他身後麵沙發上坐著，大抵也不是真心的話，但就是控製不住的口是心非，說：“你不要鑽進死角，人這一輩子很少有隻跟一個人戀愛的，從一而終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一輩子看似幾十年很短，可是一對情侶從相識走到白頭偕老，真的太漫長了。”

  商北琛拿著那個鞋盒子站起身，裝放進了購物袋，像是在跟自己說話般，低低的道：“漫不漫長我不知道，也許未來我會改變主意，但是現在，我想象中的多年以後，我的身邊依然是你。你可以不愛我，但我也不允許你愛別人，暖暖，我可以跟你就這樣過下去，哪怕你永遠不愛我。”

  “……”寧暖。

  “你說過，你很在乎我愛你多少，比你愛我少一分你都不高興，覺得錯付了。”她到現在還記得他糾結的點是什麽。

  商北琛把購物袋放在了沙發上，抬起手來，捏了捏突然難受疼痛的眉心，低啞的道：“想法會變，總有一個人要認輸，我妥協了，不要說你愛我很少，就算你根本沒愛過我，我也願意為你做任何事。”

  寧暖：“……”

  她想不通，是因為她並不知道商北琛誤以為她懷孕了的這件事。

  怕她懷孕初期動了胎氣，所以他把姿態放到了低得不能再低，一切隻要她開心就好。

  或者是借由這個借口，給他這些年來身上那與生俱來的高傲一個合理的台階下。

  寧暖看著他有些頹廢的挺拔背影，還是說了聲：“商北琛……你別這樣。”

  “不然我要怎麽樣？”商北琛低啞的說著，突然慢慢的轉過身來，一雙疲憊猩紅的眼眸居高臨下地望著她：“最開始，我歇斯底裏苦苦哀求你別離開我，你沒答應。接著我學會了雲淡風輕，抓住我僅剩的尊嚴然後說些口不對心的話試圖反擊，讓你嚐一嚐被拋棄的滋味，你卻離我更遠了，現在你教教我，我不這樣，還能怎麽樣，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