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悲嗎？

  陸六革雙手十根手指交叉，落在膝上，飽經風霜的視線不知道在看哪裏。

  他並不覺得自己可悲。

  ……

  陸六革的秘書一個電話打出去，很快就有專門的車輛來接人前往機場。

  被撞的車很久才開始起火。

  這條道路上雖然過路的車輛極少，但到底還是有。

  有人遠遠的拍了照片，風雪很大的夜裏本就視野迷蒙，車牌照號碼根本拍不真切，人也看不清楚。

  不多的網民隻知道這條道路上發生了交通事故，兩輛豪車相撞，其中一輛後來不知怎麽就起了火。

  沒什麽爆點的新聞，自然也就沒什麽關注和熱度。

  ……

  回去東城灣別墅的路上，車內異常溫暖，隔絕了車外的冷涼風霜。

  寧暖一路上都在跟周樂樂通話。

  周樂樂聲音是歡快的，“本來今晚這個酒局我就不願意參加，可是不願意歸不願意，我總不能真的不去，好像怕了她們似的，你不知道，我這幾個大學女同學是真的煩，傻b一樣，我二十五沒結婚就他媽老處一女了？一直內涵我，我真想劈頭蓋臉罵她們一臉，瑪德！！”

  寧暖聽得出來，周樂樂不是真的開心，隻是怕她心理壓力大，才裝作很歡快的樣子。

  “這不……正酒局上鬱悶呢，林先生就出現了，還特別霸道的把我帶走，攥著我手腕走出酒吧時的那氣場，後麵一片不敢相信的抽氣聲……雖然是有人要害我，急於帶我走，可是我那些煞筆女同學不知道真相啊，還以為我泡到了型男，總之好爽。”

  周樂樂說的林先生，就是林川。

  寧暖覺得臉蛋有些涼，就抬手摸了摸，另隻手拿手機擱置在耳邊聽，說道：“讓你在那裏住著，你肯定不會開心。”

  她的朋友不多，聯係的最勤的就是周樂樂，還有一個親戚裴歡。

  怎麽才能避免周樂樂被陸六革的人傷害到？

  隻能保護起來。

  “我怎麽會不開心呢？請寧小姐你給我一個我不開心的理由！！”

  周樂樂有理有據的道：“特麽的天上掉餡餅了好不好？從此不用上班每天睡到自然醒，還按時發薪水給我，甚至隻要我乖乖的不亂走配合林川，事後還要給我大一筆錢補償我！！每天吃吃睡睡玩手機還有錢進賬，這什麽神仙日子？”

  寧暖，“……”

  周樂樂是個性格活潑的女生，交友廣泛，每天都在吃吃玩玩，喝喝小酒，蹦蹦迪，整天嗨到不行。

  現在突然被保護起來，不太可能待得住。

  周樂樂最受不了的就是寂寞。

  保護起來……也就意味著不能出門。

  周樂樂聽她沒聲音，就又大笑的說道：“寧小姐，拜托你現在別東想西想的啦，我要成為史上第一個因為閨蜜談戀愛而暴富的幸運閨蜜了！我是真的開心到不行好不好？躺著什麽也不幹就暴富！”

  因為周樂樂住的是普通小區，安保條件不好，也不利於別人進行保護，所以隻能住進林川家裏。

  林川個人來說身手極好，外在條件來說，他家裏安保係統也最先進。

  “可是你整天抱怨太忙了，都沒時間談戀愛，很想要個對象的……”

  “那我抱怨歸抱怨，可是我平時也知道照照鏡子的，像我這種女生，沒對象那也不是沒原因……唉，我長得這麽好看，輕易不可能有男人配得上是不是？！”

  洗好澡趴在林川家客房的床上，周樂樂穿著睡衣趴在被子上安慰寧暖的說道。

  ……

  回到東城灣別墅，幾乎是一上樓走進臥室，寧暖就被商北琛給抵著摟進了懷裏。

  就在門旁的牆邊上。

  她這個姿勢，小臉微微仰起來的貼在他懷裏，下巴抵著他堅硬的胸膛，太緊了，她都無法低頭看一眼男人箍在她腰上的手。

  咬了咬唇，她心緒複雜的道：“商北琛，你摟疼我了……鬆開我。”

  男人的力道太大了，她是真的感覺到了喘不過氣。

  霞姐她們想必也沒睡好，聽到動靜就有人出來看，應該是到樓下看了一眼，發現沒人，又看到她們臥室門打開著，就又回了房間睡下。

  商北琛低低緩緩的嗓音在她頭頂響起，透著沙啞，“我說了，交給我解決，為什麽還是走了？”

  寧暖想也不想，答道：“就在你外公找我的那個時間裏，樂樂很危險……我沒得選擇。”

  就像後來她知道周樂樂被林川找到了，安全帶走，還安置了起來，她也可以毫不猶豫的跟商北琛再回來。

  商北琛低頭，捧著她的後腦就吻她。

  並不溫柔，甚至帶著質問和懲罰的意味，好像得知她離開那一瞬間血肉之軀出現的空洞……隻有摸到，看到，聽到的親密，才能填補，撫平。

  在被吻的這個漫長過程裏，寧暖清醒的知道，他跟他外公之間……這似乎是一場持久戰。

  他外公原本並不管他讓哪個女人懷了孩子，甚至是把孩子接回商家老宅來撫養，這都可以。

  可是，一旦她在公眾麵前高調的被印上商北琛女人的標簽，這就不被他外公允許了。

  商北琛吻完了，還是不讓她出去他懷裏，就這樣把她羽絨大衣脫掉了，“很晚了，你去洗個澡休息。”

  她怔怔的，被他抱著坐到床邊上。

  身高的原因，商北琛每次給她脫衣服都沒辦法蹲著，那樣不方便，好用的姿勢就是單膝跪在她麵前，挺直脊背，給她解開褲子，幫她脫下來。

  毛衣不是套頭的，是前麵係扣子的，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摸在上麵，一顆顆的解開。

  她沉默了半晌，才開腔，“……商北琛。”

  他表情是不動聲色的，“嗯？”

  “我覺得我們……”

  男人深靜幽長的沉默。

  她抬起頭來注視他的眉眼，聲音壓得比較低，好像說話都變得困難 ，“我不是……不是要跟你分手的意思……我隻是覺得，你外公不會善罷甘休，今天樂樂和裴歡被保護起來了，可是……下次呢，他總有別的辦法相逼。”

  商北琛看她生得溫軟相的小臉，低低的道：“下次，下下次…… 哪怕永無止盡，那也都是我該操心的事。”

  她低頭垂眸，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想了半天，才悶悶的說：“是人都肉體凡胎，如果分開住……能暫時讓他不盯著我們，你也就不需要這樣累的處理這些……我不想你跟我在一起，是累著的。”

  商北琛看著她的眼神漆黑而冷靜，但那深邃的眉眼間籠罩著揮散不去的凜冽，“寧暖，想我死你就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