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和假裝的，都無需分辨，因為沒有意義。

  寧暖把目光落在雜誌頁麵上，也沒看進去什麽，淡淡的說：“其實如果他外公把一切痛苦的，不好的，都對付到我本人身上，我也不至於有這種隨時隨地都呼吸困難的感覺。”

  “可他外公繞過了我，把痛苦的，不好的，直接都放到了無辜的你身上，下一個還不知道是誰……這基本是叫我無路可走吧，連叫我說一句‘有什麽您衝著我來’的機會都不給。”

  周樂樂臉色不好，“這樣做的可怕之處是……不止是你，商總再有本事也防不了，蜘蛛俠超人美國隊長來了都沒用。經驗老道的人……唉，對付人時，使出的一招一式都不虛晃，招招致命。”

  寧暖認同的沒說話。

  “暖暖，你怎麽打算的？”周樂樂問。

  “不知道，理智告訴我應該跟他分開，哪怕暫時的。可是除了理智以外……其他的思想，包括我的腳步，都不答應我這麽做。”

  周樂樂從包裏翻出煙來，下意識的就想點一根，皺眉的樣子都要摁下打火機了，又突然想起這是咖啡店。

  作罷的把煙丟進了垃圾桶。

  “商總……他知道嗎？”

  寧暖微微一笑，無可奈何的落寞模樣，“知道，他說交給他處理，可是……他沒有三頭六臂，他是人，又不是神，要他去殺了他外公？還是把我認識的所有親戚朋友，都抓起來關在一個房子裏看管保護？”

  就算不是親戚朋友，還有路人甲乙丙。

  就算作孽的是別人，可到底是為她出事的……她真的能做到冷血的裝作看不到？

  現實就是難測，且殘酷的。

  寧暖笑得有些薄涼，“我害怕……我怕我的哪個朋友好好的在上班，在約會，在逛街……就突然的遭遇到了什麽不測。”

  周樂樂跟寧暖差不多一起出社會工作的。

  可是這幾年裏，寧暖相對來說工作環境更安逸，不比周樂樂見識的社會邊邊角角肮髒齷齪的事情多。

  周樂樂毫不懷疑，商北琛的外公做得出來。

  她能從意大利順利醒過來，安全回國，想必也是寧暖朝那位外公表態過了。

  離開商北琛……似乎隻是早晚的問題。

  哪怕是閨蜜，這種情感問題周樂樂也不敢給做決定，轉移話題的說道：“X的那個工作，不能做了吧……我看直播那件事鬧得很大，不管同事還是客戶，好像都不會自然的跟你相處……商北琛的女人，這個名頭，太刺激別人了。”

  寧暖淡漠的垂眸，點了點頭。

  ……

  周樂樂離開咖啡店時，寧暖目送她。

  前麵的人每走一步，寧暖都覺得自己的心髒也跟著緊縮了一下。

  周樂樂在過馬路時……她眼睛更是一眨都不眨的全程看著，好像生怕有哪輛車裏的司機是故意不長眼睛的。

  這座城市裏，好像她認識的每個人都很危險，她這個最讓商北琛外公看不慣的，反而成了最安全的。

  直到周樂樂的身影消失，陸菲才道：“我爺爺今天早晨來了京海市，你知道嗎？”

  寧暖哪裏會知道，也不是每天都有精力去關注那種大人物的動態。

  陸菲說：“參加一個什麽貿易對話，我聽我媽媽說的，為公事來的，但是有時間的話他肯定要見我們。”

  他外公是個謹慎的人，從不在電話裏威脅她。

  不知道麵對麵的話，會說些什麽？

  坐在車裏，寧暖想不通的問陸菲：“你爺爺這個人，你了解多少？”

  陸菲自嘲的笑了笑，“徹頭徹尾的不了解……不管是他身為政治人物，還是身為一名男性，我都不了解，也無法理解他做的一些事。”

  “……”寧暖沒說什麽。

  陸菲開車，許是被牽動出了那股情緒，下意識的說：“如果我有超能力，許個願就能讓這世界上的其中一個人被抹掉……那我肯定，是會把我爺爺這個人從頭到尾的抹掉，這樣，他的後代親人，就不必每一個都像是拿命在賭的活著了。”

  那是一種寧願自己從來不曾來到這個世上，也要做夢都想達成的充滿恨意的願望。

  拿命在賭。

  很可怕的字眼……

  每一個。

  好像沾了親的，帶了故的，都不能幸免於此。

  寧暖看著車窗外，初冬來的很快，外麵大抵是飄雪了，可是雪花太小太小，太碎太碎，都看不真切。

  到了家。

  吳嫂照例接過寧暖手裏的包和大衣，表情有些膽怯的湊過來小聲說道，“家裏來客人啦，找你的，看著麵熟，想不起來哪裏見過……我正想給你打電話結果你就回來了。”

  這膽怯是對那位客人的。

  什麽客人？

  寧暖神經敏感了一下，想起了陸菲之前在車裏說的話。

  她走在吳嫂前麵來到了客廳。

  偌大的客廳沙發上，坐著一位哪怕低頭在對懷裏的小佑佑笑著，但也顯得氣場淩厲，眼含狠厲的挺拔男人。

  可能剛參加完了陸菲口中的那個貿易對話，商北琛的外公還穿著新聞報紙裏那身黑西裝，白襯衫，藍色帶著白色圓點的領帶，一絲不苟，嚴肅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