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林還是不說話。

  娛樂圈裏混了這麽多年，肮髒齷齪的勾當也幹過了不少，風雨世麵更是見過不少，她早就練就了一身臨危不亂的本領。

  寧暖淡淡的看著她，“方小姐沒有父母親人嗎？不知道你的外婆對你好不好，是不是還健在？”

  方林強撐著提起一絲力氣，抬頭忽然落淚的說：“寧小姐說的這是什麽話，我當然也是有父母親人的，我外婆今年七十四了，不過她老人家不同意我進娛樂圈，早就一氣之下跟我斷絕了祖孫關係，是我對不起外婆對我的苦心栽培，現在提起這個，我還是會忍不住難過。”

  看上去，也的確像是很難過，都難過的哭出來了。

  寧暖坐在沙發上，捧著茶杯在暖手，“我還以為，方小姐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

  方林眼睫毛上都掛著暈染開來的淚珠，一口咬死的說道：“寧小姐對我的偏見是真的太大了，我怎麽可能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活生生的人，懂得親情的一個普通人，我的外婆也是我這個外孫女放在心裏的好長輩，我就算再怎麽喪盡天良，也不可能去故意謀害別人的外婆。”

  說的有鼻子有眼，如果不是寧暖早就看到過她眼裏的驚慌和心虛，怕是都要被這眼淚和這些話給說服了。

  “四嫂，就別跟她廢話了吧。”宋湛南在一旁挑了下眉，擱下茶杯，“這種人就是典型的不見棺材不掉淚。”

  方林對宋湛南是打怵的。

  南會所的少東家，這座城市裏試問誰會不認識？

  可這個時候，她必須是咬死了自己是冤枉的。

  “宋少爺，寧小姐認為我害死了她外婆，可能是因為她外婆去世導致她傷心過度，加上她看到了那張我出現在她外婆病房裏的照片，對我產生了疑心，可是您呢……您憑什麽也覺得我做了這種事？”

  “我完全不認識寧小姐，更不認識她外婆。退一萬步講，如果說我真的做過，那我圖什麽？一個人做一件事，總要有所圖的，何況是蓄意害死人的這種大事，我什麽也不圖，隻圖好玩嗎？”

  說到這裏，方林自己都笑了，“我又不是神經病，沒事觸犯法律，去害死一個完全不相幹的人？”

  方林的說法，的確是滴水不露的。

  就算現在報警，找任何有關部門，都不可能定方林的罪。

  “我那天去病房，真的隻是去看旁邊病床的一位長輩，來來回回，進出過病房好多次。而我是明星，雖然不紅，可到底有一部戲剛上，我很幸運，在今年算是角色小火了一把，正是大眾對我印象深刻的時候，寧小姐的外婆認出了我，隨手拿手機拍了我的照片，這難道不是合情合理的？”

  方林又看向寧暖，“寧小姐，照片裏的我，之所以目光是看向你外婆的……那是因為我注意到有人在拍我，身為一個明星，我有必要對我的粉絲保持微笑友好的態度，如果我冷臉，到時候網絡上又要有人黑我說，人不紅還架子大，不接地氣。”

  “還有那個跟你外婆半夜視頻通話的微信小號，也沒有證據能證明是我的，對不對……”

  方林三言兩語，一條條的解釋，把自己摘的幹幹淨淨。

  寧暖認定是她害死了外婆，不過是把照片杵到她眼前時，捕捉到了她沒有心理準備下露出的驚慌無措。

  可那隻是一瞬的事情，都過去了，也沒拍下來。

  就算拍下來了，上了法庭，法官也不可能通過一個眼神就判定一個人的謀殺罪吧。

  這三天三夜，方林在這裏飽受著非人的折磨，被關在一個空曠的房間裏，滿腦子都是男人的身體。

  昨夜她身上的藥效過了，她癱在地上逐漸清醒，知道今天肯定會來人找她算賬。

  所以，她一筆筆的，都想好了最完美的說辭。

  三天三夜，該受的罪都受完了，這個時候如果說出是誰指使的，對她有什麽好處？

  沒有。

  有的都是壞處。

  ……

  寧暖靜靜的看著方林，她不再說話，現在上午九點多了，陽光傾斜地撒下來照射進室內更多。

  沙發上的她，捧著茶杯，穿著一件外婆去世之前給她織好的寬大毛衣，毛茸茸的上等毛線，顏色是溫暖的米色。

  方林也回視寧暖，她看不透這樣一個看著柔弱好欺的女生，眼睛到底在望著她暗自琢磨什麽……

  宋湛南手上把玩著一隻打火機，起身道：“既然不承認，也不交底，那就沒什麽好說的了，我就說吧四嫂……不該給她這個坦白從寬的機會，對於這種披著娛樂圈女明星的皮，私下裏去拉皮條做不正當生意的害蟲，就該從嚴處理。”

  他推開了別墅的門，在等寧暖出來。

  方林在原地忐忑不已，不懂宋湛南的“從嚴處理”到底是怎麽個處理的方式。

  心裏怕歸怕，但她還是硬著頭皮挺住了。

  抬起頭來，她卻看到寧暖拿出手機，在找什麽。

  早晨起床時，寧暖想到今天要見方林，就在跟商北琛視頻通話的時候，隨口問了他一句，拉皮條這種罪名如果成立了，法院要怎麽給被告人判刑。

  其實百度就能查到，可她想起商北琛跟陸菲一樣，都熟知刑法，就不想自己查了。

  視頻通話結束後，男人給他發了這一段文字。

  她念給方林聽。

  “拉皮條的官方說法是引誘、容留、介紹他人賣一淫，這種情況，基本上會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情節嚴重的，會處五年以上有期徒刑。”

  方林急忙撇清，“我不知道宋少爺和寧小姐究竟從哪裏聽來的我拉皮條，這是有人無中生有，要害我啊！我也是女人，怎麽可能做出這種毀三觀的事？”

  寧暖收起手機，“是不是無中生有，相信很快會有答案……如果傳言是真，那方小姐的罪行肯定屬於情節嚴重的，根據別人告訴我的我國《刑法》第三百五十九條第一款，五年以上的牢獄生活你是免不了的。”

  “都說了是傳言，傳言怎麽能當真呢，有時候傳言太惡意了，就屬於謠言的範疇了……是吧寧小姐？”

  “希望你過些天還能做到這麽嘴硬。”

  寧暖這時把目光從方林的臉上淡淡收回，不再理她，起身後，拿了包和外套離開。

  ……

  宋湛南和寧暖走後，方林也走了出去。

  她現在腿是軟的，身體被掏空了一樣好像大病了一場，所有的力氣都用在了剛才麵對宋湛南和寧暖的時候。

  直到徹底走出這個別墅狗場的大門，她才鬆了一口氣。

  也趕緊掏出剛才在那間房子裏找到的手機，解鎖屏幕。